大月晕(Moon Halo)

昨天晚上出去散步,绕着公寓的大草坪走了一圈儿,抬头一看,当空一轮明月,月外有一圈非常整齐的大圆圈儿,就象下面这个图

Moon Halo

(Source:http://www.arikah.com/encyclopedia/Moon)

当时以为是啥异相,表明要地震了之类的,十分恐惧,战战兢兢的,然而也为这景象目驰神秘的,看了好久好久,贵妃还致电他的朋友出来观看。看了半晌,我又回家了拿了相机想拍下来。然而广角不够,非常郁闷,只得拍了一张月亮作数。
今天到网上一查,原来也不是什么异象,乃是高空无云有水晶状冰,月光折射22度所成。
俺只得很俗气的赞叹一句,大自然真神奇,真美!

二十四节气之清明(小说)

之清明
苹始生 鸣鸠扶其羽 戴胜降于桑

江南的清明时节总是细雨绵绵,这一天是一年里公墓区人群最是稠密的一天。
关梓分与山河还有家中亲戚拜祭完外公,沿着山道缓缓拾级而下。迎面走上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面容秀丽凄切。经过关梓分的时候她不小心碰了梓分一下,本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儿轻撞,她却涕泪齐下的道歉起来。梓分不住地说没关系,担心地问她可好;她只掩面,匆匆忙忙踉踉跄跄的迈上去。
山河拉住了想跟过去的梓分,他说“到这儿来的人,多半都有伤心事。”
关梓分抬头看,满目是密密麻麻雪白的墓碑,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她低头,与山河携手下山。
而那位撞了她的女子,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梓分与山河并肩而去的背影。
“只差那么一点儿,只差那么一点儿,常风,我们也可以是这样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她想起常风那天出门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青青,我下午要开会,晚上会回来很晚。”她还记得自己听了这句话后的赌气,砰的砸上门进屋了。
那天是周日,常风出门以后就再没回来:他在家门口的街口被一辆闯红灯的车迎面撞上,当场毙命。
丁青青之后无数次的想,“我为什么要赌气,为什么不拉着他道别,也许,也许只差那么一秒钟,命运便会完全不同。”
然而人生不能重来,她在生的每一天,都必须为她那一天的赌气,不停懊恼痛悔。
这些年丁青青没有一日忘记常风出门的那一句话,和之后自己狠狠砸门的愤怒;以及,知道常风不在人世以后,她数月的痛彻心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然而,毕竟也是活下来了。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她的每一天并不比别人的长,她的每一年,一样只有三百六十五个黎明,三百六十五个黑夜。
这已经是她失去常风的第二个清明。
昔日粉红脸颊的少妇,如今只有苍白的脸色。她站在常风的墓前,久久不能离去:这石碑下,长眠着她的爱人,她本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爱人。
舒平远远的站在这一列的墓碑边上看着丁青青。即使隔了十多米,他依然可以看到丁青青的悲戚,这个女子依然年轻,看上去却毫无生气。
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丁青青终于动了动,离开了常风的墓碑。
舒平在丁青青经过的时候叫住她,他说“小姐,你掉东西了。”
丁青青茫然的回头,舒平说话事出突然,她完全不能理解他说什么。
舒平微微的顿首,索性换了句话,说“你好,我叫舒平,请问你怎么称呼。”
“丁青青。”墓园里的人总是思维缓慢缺乏警惕,丁青青未及细想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
“丁小姐,这个时候天晚了,外出找车一定很困难,让我送你一程吧。”舒平用的是路边登徒子搭讪的话,然而在这肃穆的气氛里,从一身黑衣的他嘴里说出来,却不可疑。
丁青青并不防备,从两年多前起,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两人并行下山,舒平小心的让着丁青青,又一路把她载到熟悉的饭馆,自作主张给她点了一碗粥。
丁青青看他,“舒先生,”她的语气很平静,“你不用费力气,我很好,我也没有意思认识新人。”
舒平微笑,并不回答,只示意丁青青喝粥。丁青青并不回绝,她已经过了拿腔作势的时代。
舒平在她对面坐着,看她喝完粥,才淡淡说,“丁青青,我可以叫你名字吧?”丁青青不置可否,舒平接着说,“你不必那么戒备,内人的墓与你先生的挨着,我已经连续两年在那儿碰上你了,你一直没注意过我而已。”
丁青青眉目缓和了一下,却也不说话。舒平继续,“内人去世已经四年了,你的这个过程,我也经历过,总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以为自己……”
丁青青打断他的话,“我可以活下去,我已经活下来了。我只是不能再爱。”
舒平微笑,“你可以的,相信我。”
两人不再多说,只共同吃了这一顿饭,然后舒平便送丁青青回去。
丁青青第二天早上看到舒平等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并不吃惊。
后来的日子,舒平有时出现,有时不;两人有时一起吃晚饭,有时不;周末的时候,两人有时一起出去,有时不。
共同的丧偶经历,让两人有心意相同的悲戚和谅解。他们心里都有一道墓;然而他们也都是芸芸众生里普通一员,需要呼吸,需要生活,需要陪伴,需要爱。
时间很快又是一年。
清明的时候丁青青又在墓园见到舒平。她比舒平到得早,特地看了看常风旁边的墓碑,果然有一座是舒平亡妻的,写着“爱妻林如好”,简简单单几行交待了生平,竟是癌症去世。
快中午的时候舒平来了,拿的是一束白百合。
丁青青想起来,这两年每次来都见到旁边的墓有白百合:大朵儿大朵儿的花,芳香洁净。
下山的时候舒平和丁青青一起离开。
那个清明是晴天,两人去了燕子矶。落日染得天边一片灿烂,山石依水,看下去真正半江瑟瑟半江红。
舒平说,“我和小好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我本来以为我们一定白头偕老。”
丁青青黯然,她原本也这么想。
“我们打算结婚两三年就先要个孩子,就在检查的时候,医生查出小好有宫颈癌,已经是晚期。从知道到她离开,不到一年时间。”舒平叹口气,“我亲眼看着她合上眼,我真不甘心啊。这世间那么多夫妻争吵着要分开,我们明明那么恩爱却不能在一起。”
丁青青伸手过去握住舒平,轻轻说,“情深不寿。”
舒平抹一把脸,“我没什么,其实这些年,慢慢的,我有点儿记不清楚小好的样子了。太久太久没有见面,我有时候回想过去的事儿,老要花很多时间想,她的眼睛是什么模样,鼻子呢,嘴呢,手呢。”
丁青青黯然,她也一样,时间久了,她只记得常风的温和,却渐渐忘了常风的样子。
丁青青说,“你知道吗,从医院出来那天,我站在台阶上看大街。那真是个奇怪的角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天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日,车来车往,欢声笑语。而对于我,一切,却都不同了。”
舒平看丁青青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丁青青回过神来,要挣开却不能,终于还是放手让他握了。
落日迅速的沉了下去,江面方才的波光粼粼也因之消逝;之前的半江鲜红灿烂,竟如一梦。丁青青和舒平并肩站立着,都深深一叹。
活下来的人,需要活下来的生活。再怎样光辉不能忘的过往,再怎么心如刀割的夜晚,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模糊。
再过一年,两人一同携手去墓园,共同拜祭了常风和林如好,又双双结伴离去。
清明过后,他们登记了。结婚那天丁青青穿一条珠光缎子裙,面颊粉红,微微带笑;舒平握着她的手拍照。拍完以后,两人审视一番,舒平揽过丁青青一吻,说,“真漂亮,非常漂亮。”
丁青青抬头看他,“我们会白头偕老吗?”
舒平心酸,“会的,我在路上一定好好看车,你也一定要按时检查身体。我们都会活很长,很久,很好。”
丁青青怔怔,舒平过去抚她的脸说,“来,笑一笑,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丁青青拨开他的手,果然一笑,脸颊上浮起一对儿笑涡儿,绚烂如花。
活着,就一定会有新的开始:甜蜜也罢,苦楚也罢;活着,也一定能再爱,再痛,再流泪,再欢喜。
人生总在不停告别,不停出发。
两人并肩走出登记处,外面阳光很好,照得人暖暖和和,是南京晚春少有的大晴天。

旧年回顾与新年展望,以及……

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已经是新年的第二天了。贵妃和我放了一个漫长的十天长假,今天都开始恢复上班,早起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儿萎靡不振。
展望之前先回顾一下2006年。
2006年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儿有:1,俺终于在阔别四年之后,回了一趟国,过了短暂的鸟语花香吃香喝辣的腐败半个月;2,俺们和公司漫长的工资拉锯战终于有了结果,俺从国内回来,就欣喜得知,工资涨了15%,虽然比贵妃的工资还有距离,比我之前那也是新旧社会;3,就是俺终于下了搬家的决心,从东海岸搬到了西海岸,跟贵妃过上了团聚的柴米油盐的生活。
放假十天,跟贵妃去了趟拉斯韦加斯,我手气不错,在角子机上前后赢了两次第二等,合计300刀;不过后来陆续都给贵妃输出去了。贵妃总抱着他也能赢钱的希望,每进一个赌场就在角子机上试20刀,我愤怒的说,就是把这钱换了硬币打水漂,还有个响儿呢,到你手上,连一声也没就不见了,然后滔滔不绝就赌场如何盈利教育了他一番。他争辩说,那你赢了阿;我得意洋洋,你的手气能和我比。
在拉斯韦加斯看了三场秀,一场是贵妃强烈要求看的topless,我本来计划他看topless我看猛男的,终究还是没有单独看猛男的勇气;还有就是威尼斯酒店版的歌剧魅影,票是当天买的,位置不太好,效果不错,唱得一般,唱克里斯汀那个姑娘,颇有几处高音让我替她捏把汗,唱Think of me的时候也不够甜美。但是灯升起来的我还是哭了,对这出剧的音乐已经完全成了条件反射,每一句台词,每一首歌,都烂熟于心。看完出来已经是午夜,拉斯韦加斯大道上依然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我们走回酒店的途中,我一直哼歌,连贵妃都跟着哼;最后一场当然就是O,目驰神迷,言语不能形容的瑰丽。到最后落幕时分,钢琴带着美女沉入水中的时分,红幕飘起,我还久久不能相信已经结束。
剩下的假期都是在家度过的。在06年过去的那一夜,补上了Anderson Cooper 360 六月采访安吉丽娜朱丽的特别节目。我手忙脚乱的录了半集,一边看一边感叹,那么美丽的两个人儿啊。
美国西部的零点来临的时候我在床上坐着上网聊天,贵妃在厅里看他新近迷上的电视剧关中XX(后面两字儿我不记得),然后我就听他一阵小跑到卧室里跟我说2007了2007了,我一看表,果然是。
这些年几个地方的倒腾,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按什么时间过新年:起初心里总觉得北京过了新年,我也就过了,不管我在的地方几点;后来在东部呆长了,便觉得时代广场过了新年,我也就过了;这是我第一次在美西过新年,我的2006年,竟平白多了3个小时。
下来就是新年展望了。
贵妃的新年志愿是要好好锻炼身体,昨天去了一趟健身房,今天上班还穿了球鞋去,决定白天再去一趟公司的健身房。我预备看看他能坚持几天。
我的呢,决定好好学琴——昨天晚上还把琴拿出来拉了半个小时空弦,那叫一个令人不忍卒听;再有就是,在当了很长时间痛苦的读者以后,决定勤劳的写字。虽然我的读者不多,我决定也不能埋掉你们。最近的一个志愿是把咫尺和二十四节气认真写完,保证每篇每周至少一更,请大家监督。(我看到小D在下面掏小本本 ing)
小的时候写日记,总喜欢在辞旧迎新的时候说“站在新年的门槛上”,既矫情,却又真的充满对新一年的各种希望。十几岁时候的每一年,都是冒险,都有大事要发生。那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不够快,来不及的要长大要大有作为要游戏人生要颠倒众生(真不要脸啊。。。。。)。
这些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过飞快,从前不明白的弹指一挥间与白驹过隙,统统都了解个通透。有时候不免想,就这一瞬间,就老了,我幼时向往过渴望过的,怎么还没来得及实现。
我害怕老也害怕死,我希望生命能够凝固,新年永远不要再来。然而这个愿望,当然不可能实现。我有时候琢磨生命的意义,可我从没有想明白;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平安的平淡的,我有时候觉得很幸福,有时候觉得很害怕。
中国的12月31号下午,我才从拉斯韦加斯回来,急急忙忙的出去吃饭,在路上给家里电话。
说了很久,妈妈给我说我们那儿大商场的打折,爸爸给我说新买的电脑,还有晚上吃饭的安排;我就滔滔不绝的说我在拉斯韦加斯怎么赢了钱,贵妃还在旁边警惕的看着我,可我还是把他卖了说赢的钱基本被他输出去了。最后妈妈要出门了,我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我不能让时间停止,我只希望,新的一年,和未来很多很多的新年,我的家人们,都能如现在一般健康快乐满足。

再祝大家新年快乐!

E
2007。1。2

星际和平,任重道远

俺期待已久的,Sigma公司的Alien Shooter 2,发行期终于日渐逼近了。
前两天去他家网站上,终于下到了一个Demo版。这两天凡有闲暇,就跟它奋斗之,再度陷入了为星际和平废寝忘食的刻苦中。
较之以前让我无比着迷的Alien Shooter,2这个版本更加精美繁复了。首先画面成了3D的,之前抽象的外星人们,现在都有了具体的让人发毛的恶心模样;再有就是武器的选择大大增多了,之前仅有不到十种枪,即是最普通的手枪步枪机关枪火箭筒冷冻枪激光枪等等;2这个版本,增加到几十种武器,每种类别下面都有不同时代发行的不同国家出品的破坏力准确性不同的枪支;再有就是添加了很多自然环境的因素,例如下雨天成堆的草丛湖水等等等等,3D效果以下要找金钱及武器的藏匿地非常非常之困难,我第一次试打,第一关一个藏匿地都没找到,就混过去了,结果没有钱买新的武器,十分悲惨。
总而言之,这个Demo版,让我更加期待Alien Shooter 2的正式发行,1月22日(美国版正式发行日)快来吧!
啊,对,昨夜临睡前还奋战了一下,结果死得很惨。回到主菜单,发现体贴的Sigma公司,就着时间的变化,把主菜单也改变了。
即使是面目可憎的外星人们,也要过圣诞啊。
大家圣诞快乐!!!

E
2006.12.25

满城尽带黄金甲

看了。
不仅不失望,反而相当满意。
我乐意去看第二遍,并且已经打算买DVD收藏。
不是说片子毫无缺点,当然我注意到了女人们丰满的胸部,和低得不能在低的束胸;以及情节上若干可以更臻完美的部分。然而在我看来,这些种种,瑕不掩瑜。
我喜欢其中漂亮繁复的细节,例如巩俐与刘烨争吵之后,愤而离开,还颇有尊严的敲门边铃待门外人开门给她。不过,宫中细处虽然处处注意;到了末尾,李曼一人不受任何阻拦的冲入宫中,未免离谱得诡异。
实际上,鲁妈的这一整段,是改编中最难自圆其说的部分;这个部分,是周家最不能适应皇室的情节。
故事里尤其让我感慨的地方,是片末一场厮杀以后,数千人迅速上前冲洗,重新堆花,重新铺毯子,只得几分钟,一切仿佛都未发生。之前的征战,鲜血,都在一片金黄下悄悄被隐匿。
烟花四起,金光灿烂,依旧歌舞升平重阳夜。
看到三人重上高台的时候,报时的数人再度结队而来,这一段巩俐吃药的戏,尤其沉重让人几近颠狂。这个吃药的细节当然借自雷雨的繁漪,然而在片中一而再再而三细节繁复的出现,意味深长,于我看来,早已超越曹禺在雷雨中,吃药的本意。
最后一幕,我本以为周杰伦会上前劝巩俐吃药。若果如此,这故事也未免让人骨头发凉。
好在没有。
老谋子的心软和心暖,从《活着》的时候,就是如此。

今天累了,不及细写感想,来日再来。

食谱博一篇

俺也有非常贤妻良母的时候,以下照片,就是证明。
(注,单行道是俺混的一个论坛,繁是俺在那个论坛上id的缩写)

1。焦糖柠檬布丁

2。 手工红烧牛肉菠菜面

待到重逢时

上周五,俺大学时代的闺蜜小鹤来了。伊是来旧金山开会,会议从周一到周五,这位勤奋的飓风研究学家不顾我的屡屡引诱,在会议上兢兢业业的呆了四天,早出晚归;终于,在周五中午放了自己。我于是周五中午从圣何夕往旧金山市里开,接这位科学家来我家小住一天。
我距上次开长途,已经一年又半,这次这么艰巨的任务落在肩膀上,我真是满头冷汗。一路有惊无险的开到她在的旅馆,手心都已经满满是汗。后来又在市里小开一圈吃饭游玩,深受旧金山市里坡上红灯之苦,又惧怕回程遭遇堵车,我几乎是威胁兼哭诉着求科学家不要再看市容了。于是两人回家,接贵妃下班吃饭,然后夜聊。
小鹤是我们新家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却没有睡很多觉。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聊天上了,贵妃下班以后就承担了开车的任务,我们俩人在路上聊,饭桌上聊,回家里聊,睡起床了聊,一边洗衣服叠衣服一边聊,最后,周六中午,小鹤上飞机走了,我在回程路上沉思,却也回想不起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我们俩人惊到,这竟然已经是彼此认识的第十年。
当年大学的时候,在重色轻友的小鹤找到男朋友之前,俺们不仅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还曾经一起干过不少疯狂事儿——例如坐公车吃饭不交钱(不是有意的!!!)在琉璃厂小店里扮华侨好翻看人家古董——,以至于周五跟小鹤的家猪电话的时候,他还交待我说“不要玩儿得太疯了,注意安全,你们俩在一起,什么事儿都能发生。。。。”我赶紧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已经长大了,没有从前那么疯了,我会管着小鹤的。”
实际上确实也没有从前那么疯了,例如鹤提议的咱俩扮一回乞丐到蒂芬尼店前大声唱歌讨钱的桥段;以及撺掇我跟她一起去北卡上课学飞三角翼;都被我无情的否决了。伊噘嘴说,“你变了,你从前一定会答应的。”
我们还是会学情侣那样吃口香糖,她咬着一半,我从这边咬下另一半,然而也只做了一次;无论如何,我比从前保守了,克己了,温和了。但是奇怪的,她比过去疯狂了:曾经坐直升飞机观察龙卷风;坐40几个小时的飞机去非洲参加研究;最近还要去学飞三角翼将来还要考飞行执照。仿佛我从前的疯劲儿转到了她的身上,从而保持了我们俩人疯狂总和的守恒。
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花在回忆过去上了。我跟小鹤都深情地回忆了当时29楼的美女数人,以及从前的各种掌故;说到忘情处,两人齐声高喊“xxx,我爱你。”贵妃隔着桌子骇笑,小鹤看他,“你一定不知道e还有这么疯狂的过去吧?我看她都变成家庭妇女了。”我心中冷笑,这人,从旧金山回我家的路上还发感慨说,“我要是个男的啊,也不能娶你这样的女人,还是找个老实点儿的好,不然尽被你虐。”结果被我无情的揭露了她与她家属施虐与被虐的关系。
十年这样度过:我们看着彼此从大学女生,到今天的家庭妇女。
当年我们都觉得未来长远,每一个月都像永远过不完,每一天都有无数的节目:从早到晚的上完课,晚上熄了灯还顶着寒冷穿着单衣在走道里说话。然而十年之期就这么来临,让人悚然一惊。
时间把当年的伤害与寂寞都变成了今天的笑料,我们都能含笑说起:当年小鹤跟家属恋爱上以后,我怎么一次又一次被她抛弃;还有在文史楼自习,我占了座位,怎么一间一间教室找她在每间教室的黑板上留言却终于没有找见她;我怎么经常突如其来的发脾气让她莫名其妙;还有我最后关头变卦没有去芝加哥参加她的婚礼。
早些年我们总间或的有生气而互不搭理的时段,总觉得时间多么长,还可以慢慢和好慢慢修复。然而我们终归在岁月里走散,天各一方。
而这些不太愉快的过往终究被悄悄掩埋忘却,或者,被拿出来说笑。曾经被无限放大的伤害与伤心;辜负与被辜负的心意;也都在岁月里或痊愈或淡忘。
不是不让我庆幸的。

俺的风花雪月生活

话说国际象棋这个东西,我最恨的一点,是为什么小卒走到底,就变成了后啊。。。。不理解不理解

p.s.这个前景里面蓝色的发簪,就是大名鼎鼎的园大心偶像送给俺的

完成时(兼给大家的新年贺卡)

 要说呢,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别人。
小D一早发现,并且揭露过,我喜欢所有晶莹剔透的东西,换句朴实的话说,我喜欢玻璃制品(水晶的咱买不起)。我家里连装面装米的大罐子都是买的玻璃的,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筒,在灶台上一放,我自己非常有满足感。不幸前不久被贵妃不慎打破玻璃米缸盖子一个,被我抓住足足说了一个晚上。
所以呢,就是说我喜欢的东西,易碎。
嗯,由于以上原因,当年在买写字台的时候,我抛弃了无数个朴素坚实的桌子,买了一个有半块儿磨砂玻璃面儿的漂亮写字台。这个桌子层层叠叠,空间结构上非常复杂;我相中已久,适逢一年多前我爸到DC公务,便抽闲一天陪我去买了回来,又装好。(是,我沉痛的检讨说,我对不起我自己倡导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从小是被爸妈捧在掌心的豌豆公主;自己一个人文武双全,一到爸妈身边就露出原形。)
这么复杂的桌子,又由我爸亲手花了半个下午装好,我自然是要千里迢迢带到湾区来的。为了这个桌子,我当时还一再跟搬家公司确认,是否帮助拆装家具,得到肯定的回答才下了定金。
等家具到了湾区这边,我悲痛的发现,七十多件行李,偏偏少了最后一件:这张桌子上的磨砂玻璃面。
后来跟这个搬家公司漫长的拉锯血泪史,不说也罢。总而言之,在我无数无数个电话并且对着贵妃委屈的哭诉几次之后,我总算确认,这块玻璃,他们是找不着了,或者,根本还没出DC就已经被打碎了。他们按之前预定的保险来赔:赔的是每件每磅60美分。
然而我要这几刀来却是没用啊,吃只够吃一个菜;穿只够一件吊带装;买桌子,那是万万不够的。
不幸中的万幸,当时我看这桌子安装十分困难,深怕到了这边工人不会装,便留下了说明书。说明书上有出品这桌子的公司电话,我在跟搬家公司无数次纠葛失望之后,给这出桌子的公司电话了一下。人家的接线员那叫一个高效率,刚听我说组件有一块儿没了,就问地址电话桌子型号缺失件号码,啪啪啪几下就说,3-5天内给你寄过去,毋需费用。我连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呢,人家啪挂电话了。
今天下午五六点,邮递员来了,带了一个巨大巨大的纸盒,比我人还高。我一看也明白是这块玻璃。。。这也太大了吧,我心里嘀咕,别不是把型号搞错了弄错片儿了吧。
然后就趴客厅地上开始拆箱。那叫一个辛苦啊,整个纸箱外沿都包着泡沫,然后一层一层的缠着大封箱胶带,最后又密密实实的打着一圈胶带写着“易碎品易碎品易碎品”,我琢磨着看这架势,至少用了两卷封箱胶带。我至少苦干了半个小时,才把外面这层搞定,一掀开。。。。。里面是一层泡沫箱子,也密密麻麻的缠了胶带。
那一瞬间我原谅了我的搬家公司,哎,这么块儿玻璃,那么远的路,又没有原包装盒,要不碎,是很难啊。又不是他们的东西,谁有耐心给你这样装箱啊。
当然,同时涌起的,是对这个出书桌的公司的满腔敬意啊。
话说我又费了牛劲儿,把泡沫盒子弄开,里面。。。。又是一个纸盒。
我就省点儿口舌,总之我搞开纸盒,里面。。。又是一层泡沫。。。。。。
怪不得一块儿玻璃用了个比我人还高的纸盒,原来是俄罗斯套娃儿呢。
话说我终于把那块珍贵的玻璃拿出来,又珍而重之的装到书桌上(所以说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能干的),环顾家里一圈。
这个千里迢迢的搬家,到这个时候,终于完成了。

又,圣诞新年逼近,我就着这块来之不易的玻璃,找我心爱的摆设拍了两张,做个简单的贺卡,给所有来这儿的人,祝大家一切如意:)

E

2006。12。13

二十四节气之春分(小说)

之春分
玄鸟至 雷乃发声 始电

湾区的春末夏初,空气中依然有雨的微潮,阳光却是暖洋洋的灿烂。苏涵跟方礼桐烧烤回来,吃得满嘴流油。
回到家门口,刚下车,看到一女子坐在台上,裹着厚厚的大衣,守着一具硕大的行李。
苏涵看看她,确认自己不认识;然后转头看方礼桐。只见方礼桐一脸牙痛的表情迎上去,嘴里说,“梓分你怎么来了?”
关梓分站起来,温婉平和,微微点头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必须马上回去;但是我只能买到明天早上从三藩出发的机票,礼春说让我在这里叨扰一夜。”她目光从方礼桐换到苏涵身上,一脸抱歉,“对不起,礼桐哥,我以为礼春已经跟你说了。”
方礼桐还没开口,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看看,嘴里说,“嗯,他正要说。”,一边说一边接起电话,嘴里嗯嗯啊啊几句,然后说,“梓分在呢,要不要说话?”
关梓分站起来,正要走到方礼桐身边,方礼桐却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嘴里讪讪的说,“礼春说,他会在南京接你,祝你一路平安。”
关梓分脸色明显黯淡了一下,继又礼貌的说,“打扰了,礼桐哥。”
方礼桐拍拍苏涵,对着关梓分说,“你们还没见过吧,苏涵,我的partner;”关梓分向苏涵微笑示意;方礼桐又指指关梓分,“关梓分,我弟的……”他支支吾吾半天,“那个,好朋友。”
三个人一起进了门,晚上安排好关梓分,苏涵靠着窗点了支烟看新到的杂志,方礼桐在旁看他,“你一点儿也不好奇啊?”
苏涵抬头,“什么啊?”方礼桐凑上去一起看他手里的杂志,“关梓分呗。”
苏涵笑笑,“有什么可好奇的,你弟的准女朋友?”方礼桐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不,不是。哎,他俩一笔烂账;啊,不,更正,我弟一笔烂账。”
苏涵似笑非笑,“我看你就能看出来。
关梓分怕误了飞机,第二天由方礼桐早早送到机场了,一飞十几个小时到了北京,关梓分连机场都没出,走了几圈,又换到飞往南京的登机口。
到了南京,方礼春果然在出口等着,一贯的风流劲儿,旁边不少女孩子走过都偷偷转头看。关梓分远远看到了,一阵疲惫。
正这会儿方礼春看到她了,殷勤的迎上来,接过她手里行李车,体贴的说,“坐飞机累了吧,你别着急,你外公目前情况还稳定。”
关梓分默默点头,由着方礼春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一路上关梓分都沉默着,由着方礼春喋喋不休的说话。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敲敲前窗说,“礼春你安静一会儿吧,我头疼得很。”
方礼春立即住嘴,把关梓分送到她家。关梓分的母亲迎出来,老太太精神还行,看到方礼春还热情的招呼他进来,方礼春还没说话,关梓分已经打断她母亲,说,“妈,不用了,礼春还有别的事儿。”
方礼春见风使舵,赶紧附和,放下东西就走了。
关梓分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一路的疲倦如潮水般卷上来,她终于昏昏沉沉睡过去。
方礼春出来开着车,又接到方礼桐电话,嘴里哼哼哈哈的说,“嗯,接到了,知道了,哥你真罗嗦。”
方家跟关家毗邻而居,他和关梓分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人出生那天正好春分,于是一人分一个字:梓分先出生,挑了“分”字,他便轮到“春”。
这么些年两家若有似无的期待,以及梓分掩饰的热情,他都能感到看到。然而方礼春生就风流性子,再加上皮相上的倜傥劲儿,他并没有安定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安定的心思。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招惹过梓分,却也没有疏远过梓分。方礼桐屡屡教训他,“你若不喜欢人家姑娘,早点儿给人了断,别把人吊着,放也不放,吃也不吃。”他嘴上应着,行为却是依然故我。
二十余年的青梅竹马,方礼春相信梓分愿意等他,等他收心。
关梓分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自告奋勇去火车站接姨妈。
南京火车站正对着阔大的玄武湖,清晨的太阳圆圆的一轮斜斜的挂,空气迷迷蒙蒙的,太阳的颜色也不甚新鲜:一切,都像截自一部陈旧的电影,带着将褪未褪的颜色,疲惫又执著。
结果火车晚点,关梓分一个人在车站等了又等,最后姨妈姨丈跟一个高个男子一起走出来,满面感激。
关梓分迎上去,才知道这一路火车甚多变故,时间交错,车中爆满,姨妈念叨,多亏这男子多有照料,才能平安顺利到达。关梓分谢了又谢,那男子虽然外表零乱容貌粗犷,为人却是谦和有礼,几人互相致意半天,才四散告别。
关梓分的外公没有平静很多天,就撒手西去。因老人聚过来的一家人,悲戚戚的办了丧事,又分头离去。
关梓分假期告罄,自己也收拾着预备回去。她公司年初把她外派到北美,说是半年既返,如今半年过去三个多月,自己又如此折腾一遍,时间也剩余不多。
走的那天是方礼春送她。关母经此不幸,精神甚差,但依然殷殷叮咛;方礼春也异常客气体贴,说是拿了假要把关梓分送到北京,请老人家放心等等。
关梓分与外公并不算亲近,然而生离死别总是大不幸,她一路沉默;方礼春也异常温柔,二十余年里少有的如恋人般的周到呵护。
关梓分上午到了北京机场,下午即要飞走;她无意问起方礼春什么时候返回南京,方礼春支支吾吾,说既然来了北京,顺便看看朋友云云。关梓分见状心中明白,也不再问。
飞回美国的航班依然热热闹闹的一机人,关梓分依然早早托运了在候机厅里等着,自行看书。不料坐了一会儿,有个男子过来招呼。关梓分看他半晌,心中默默回想,才意识到是那日在火车站接亲戚的时候遇到的热心人。
那人自我介绍叫山河,关梓分听他名字有趣,两人便有来有去的聊起来。
话匣一开,却发现两人居然兴趣相投,爱好类似。更巧者,山河便在关梓分所在的地方,也是进修外派,比关梓分更早半年,预定的结束时间却是相近。
两人一路回去,山河又把转机的班次换到与关梓分一致。二十余小时后两人抵达时,关梓分说话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然而内心却平静欢喜。
两人约了周末打球爬山,然后便一周一周持续下来。
山河关梓分都爱喝茶,也都挚爱普洱。两人周末运动完毕,总是在关梓分家消磨晚上。关梓分细细烧水洗壶,又将温水洗茶,最后做一壶普洱与山河分享。
关梓分用白瓷杯,山河用玻璃杯。上好的普洱,灯光下看犹如红酒,芳香醇厚。
两个月以后,山河的培训结束,关梓分的也是。山河把自己的东西统统收拾好运送回国以后,过来帮关梓分收拾。
关梓分开了门,伊赤脚站在地上,头发胡乱盘着,穿着工装吊带裤,手上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一脸疲倦。
山河笑起来,“怎么了,要回家了还一脸苦相。”
关梓分拼命挤出一丝笑来,“满屋子垃圾,扔也扔不得,留也留不得。”
两人在关梓分的屋子里收拾了一天又一夜,关梓分的屋子里的纸箱堆了半墙。末了她从橱柜里又抬出一个小纸盒,默默封胶。
山河笑起来,“还有什么宝贝,值得如此珍重。”话说完眼睛却瞟见盒子上小小的一行“礼春”字样,心中极悔,连忙住嘴。
方礼春此人,山河是知道的:平日里听关梓分说起不少,虽然没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听起来往往让人默默叹气。
关梓分看山河一眼,把这小盒子放到方才有空的纸箱里,一边招呼山河过来帮忙封箱。山河过去,把箱子密密封好,握住关梓分的手,把她拥进怀里。
两人在那一周的周末离开美国。
方礼春仍然去南京机场接关梓分。关梓分与山河一同出来,看到方礼春微微而笑,把方礼春介绍给山河说“方礼春,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家邻居,我们快三十年的青梅竹马。”
山河温和的笑,伸手与方礼春相握,“山河。”
关梓分在旁边补充一句,“我男朋友。”
第三年春分,关梓分新生的儿子满百天,她与山河把家中所有满满摆了一地,小家伙藕节一样的小手把每件都摸了一遍,最后抱了个小足球心满意足的玩了一天。
太阳落山时分关梓分的母亲把孩子接过去,山河便和关梓分出去吃饭。山河特地开车绕到南京火车站边,嘴里说,“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关梓分抿嘴,“我能不能不记得?你当时衣冠不整头发蓬乱,真正狼狈。”
山河大笑,伸手在关梓分头上胡乱弄。关梓分看看窗外,说,“山河你知道吗,今天是春分。春分乃半,今天是春天的正中间。”
山河眨眼,“我知道,这一天,在北半球昼夜等长,再往后天气渐热,白天渐长,夜晚变短。”
关梓分微微颔首,“是,白天越来越长,而晚上,会越来越短。”
这一天关梓分三十一岁,方礼春也是。
三十一年前,他们两人,一人在清晨出生;另一个,在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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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