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又趴盆边儿看水仙花骨朵儿了。花骨朵儿上了不少,但是叶子也长得很疯,很长很长的散开来,有几片太长,都耷拉下来了。我于是说,“你说这叶子长那么高,可怎么好。”
贵妃答,“你还不让人家长高啊。”
我想起饭饭羊支的招儿,说,“哎,有人告诉我说,在水里放点儿肥皂,水仙就不疯长叶子了。”
贵妃愤愤,“你这不是害人家嘛!”
对话一则
水晶鞋
我大约十三四岁的时候,暑假跟我妈出去梧州玩儿,在那儿夜市的小摊上,见到一双凉鞋:从鞋面到鞋跟都是透明的,鞋跟很高,十分美丽。
那双鞋,现在回想起来当然也不算很贵;但是当时也算一笔不小的钱——具体多少也给忘了——加之又是高跟,终于也没有买。也许就是因为没买吧,这是我记忆里最漂亮的一双鞋;成年以后我还特地去找过类似这样通体透明的鞋,不知道是流行过去了还是什么原因,再也没有好看的了。每一双都有缺点,没有一双能如记忆中那双那么精致。
我妈便说,那其实是双很粗糙的鞋,不过因为没有得到,所以被无限美化了。
很有道理。
今天在我们这儿Neiman Marcus Last Call Center见到了这双,是双Manolo Blahnik(呵呵,不禁想到Sex and the City里Carrie战战兢兢的那句,It’s MANOLO!),该是上一季的了,折了又折,依然有三位数。我穿着它绕着Neiman Marcus走了好久,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
哦,不,它不能真的让我飞。
智者不惑
在饭饭羊的博上看到这句话,顺手牵来做今天的题目。五千年的智慧真是博大精深,随便捞一句话起来都可以做一篇论文。
话说不久前在泼墨的博上看到她评判现今言情小说女主角,深以为然(泼墨说,不然我们是艘美特呢),节选一段在这里:
http://ckmoon.yculblog.com/post.1696951.html
有时候看看别人写的小说,简直心灰意懒。在晋江看一些作者,文字华美流畅,情节巧妙吸引,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
但是,我十分不耐烦女主角,又美又慧,运气奇好,有的天生尊贵,有的天生美貌,统统都天生睿智。别的也就罢了,智慧这个东西其实非常难获得,要看很多书才能有点见地,要写很多字才能练出颜体,要做很多数学题才可以一眼认出斐波纳契数列,十二分之得来不易。结果书中人一个个玻璃心肠,一切尽在掌握,什么都能看透。更要命是,永远有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折服于她的智慧爱惜她的纯洁,心灵自动升华——只想爱她保护她关怀她而不是想和她上床,或者上床之后再也不想下床——这可真不靠谱。意淫虽然也是自我安慰的一个好办法,但是这种小说,除了衬托出我特别倒霉天生不走运之外,还有啥建设性?我还没有足够的魄力实施自我代入以为自己就是女主角,我只能看得非常窝火,心想我一辈子也不要遇到这样的人,简直是被造出来衬托我的失败。
蓝色那段话我恨不得找个小本子抄下来,如果要加什么的话,我大约会加成“十二万分之得来不易”。生为一个并不美貌的女孩子,我得说我数十年都在梦想自己一夜之间蜕变成一个颠倒众生的美女。所以呢,凡是有倾国倾城的美女的言情小说,我一般都是不要看的,因为正如泼墨所说,我缺乏足够的魄力自我代入,只好看得十分十分窝火。25岁以后我知道美貌今生已经彻底不可得(我几乎可以看到泼墨鄙夷的看着我说,你梦还做到25岁啊……),我开始意识到智慧的难能可贵。
可惜智慧虽然并不天生,却需要先天的领悟力和后天不知凡几的沉淀。
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都有一个错觉,认为我天性心平气和温和恬淡(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都可以听到贵妃的冷笑声);其实生活中我最是毛躁无理取闹,兼之喜怒无常,朋友家人都叫苦不迭。大学若干年后回去看高中班主任,他还记得我高二期间莫名其妙的(其实是有原因的)生他的气,足足一个月对他爱搭不理。所幸一路碰上的师长朋友,以及父母,都十分明理大度民主,对我容忍关爱有加,我才没有在未成年前就被咔嚓掉。然而娇纵的后果是,我很缺乏智慧,完全缺乏一针见血看透问题本质提纲挈领的本事。
开始上网以后,尤其是博客满街开花以后,我一下子多了很多爱慕对象。我尤其爱慕那些,每句话说出来都让我恨不得摘抄下来的人,例如园心,例如秋色,例如泼墨,例如饭饭羊,例如狸狸,例如恶人谷里众人Jun,Knowing,蚕博,白博,还有海阔天空等等。(肯定还有漏了的哈,就在那些等等里面了)
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件事情,我看来就是一片混沌,他们看来就那么清楚明白;我说什么都结结巴巴不清不楚,她们说出来就像是格言。
似乎跟年龄关系也不大,她们全都跟我年纪相仿。
我自觉从小到大也看了很多的书,高尔基雨果托尔斯泰勃朗蒂培根毛姆曹雪芹林语堂金庸梁羽生,谁我都没拉下;别的没有,少年时代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颇震了一些人;三岁时候入幼儿园赶上外国教育学家来测智商做研究数据,还得了全院第一名(这个说出来虽然有炫耀的嫌疑,但是一定要说,是我不可多得的光辉过往之一)让我妈风光好久;可是,为什么我就没有智慧。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做甜蜜温暖(话说我开始写二十四节气以后,这个词就排山倒海的往我身上招呼,我还以为我的故事现在附送毯子糖果)一直附和称赞别人的妞儿,泼墨的糖姐姐那种小辣椒以及仙女秋色,才是我向往的境界。关键在于我完全缺乏生活智慧,我不可能在别人迷茫的时候给她来醍醐灌顶,因为我自己的智慧连那个迷茫的境界都没达到,更不要说怎么挣脱那个迷茫。
所以我现在正式更改我的白日梦内容,从渴望美貌,到渴望智慧。
但愿生活赐我足够的智慧,让我剔透聪敏,明白因果,让我平静温和的面对未来。
二十四节气之立夏(小说)
之立夏
蝼蝈鸣 蚯蚓出 王瓜生
南京的晚春,夜里沁凉。余欢在微醺中离开丁青青和舒平的婚礼,身后依然嘻嘻闹闹的;她看到那个之前跟自己换座位的年轻男孩子绕着舒原献殷勤,心中微微一笑。谷雨这个名字,她是听舒原说过的,很早很早以前;早得她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和当年的少年轻狂一起,统统埋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每个故事,都曾迂回曲折。
余欢慢慢的走在路上,路两年的法国梧桐,在夜里闪闪发光。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白茫茫的雾在她嘴边团了一团,又慢慢散开。
仿佛有个人在旁边含笑说,“小姑娘家,天冷也不带条围巾。”
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一切都模模糊糊的跟这团白雾似的,吹吹,就要散了。
隔天舒原给她电话,余欢还有闲暇打趣,“您还有空跟我闲聊啊,我以为你的线都要给那谁,谷雨吧?烤干了。”
舒原笑一声,低声说,“余欢,明教授回来了。他问你有没有空见他。”
舒原一顿。
舒原当年就当过他们的传声筒,数年后再度担任这个角色,也是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陪着余欢一起默默无言。
良久舒原说,“明教授说他明天一天都在维景国际1203房间等你,你如果愿意去,就见一面吧。”
这个消息让余欢整整一夜没睡好,梦里都是破碎的片段,明立夏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黑漆漆的瞳仁里能映出少女时代的余欢,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第二天早上余欢起来,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疲倦的一笑。
她终究没有去见明立夏,却请了整整一天的假,在古城墙下转来转去。维景国际就在前面不远,她却并不担心会碰见明立夏。这个人从来说话算话,如果说自己在屋中等一天,绝不会有片刻离开。
入夜以后她站在维景国际的楼下,微微笑着对自己说,这样最好,这样是最理想的结局:不伤不痛,不喜不悲。
明立夏是余欢和舒原大学里的教授,她俩当年入学的时候,明立夏方才从海外春风得意的受聘回来。第一堂课上来明立夏就说,“你们如今是大学生了,应该做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时间;不要让任何人,包括定课程表的人,告诉你你什么时间应该做什么。”
大家都莫明其妙,面面相觑的看着;明立夏接着说,“我在非考试期间绝不点名,也不强求你们来听我的课。你们如果觉得这段时间你们用来做别的更有效率,或者觉得我的进度跟你程度不匹配,可以不来上课。”
举座哗然,余欢和舒原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眼里的惊诧与不信。
后来那课每次只有一半左右的人去上,明立夏也果然从不点名;而且每次小考之前都提前一节课通知,让不来上课的同学也不会误考。
余欢想,就是这样爱上他的吧,十七八岁的少女,多多少少都迷恋过自己的师长,何况是这样桀骜不驯自信满满的师长。
她从来没有误过明立夏的任何一堂课,每次都早到,坐最前面,借着开课前的一点儿时间跟他说话,听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的凝视他。
明立夏很快就记住了余欢,面容可爱,目光热烈。
舒原很快就发现了余欢的爱情;明立夏却没有——或许有,他不说而已。
大二下开始他们班已经没有明立夏的必修课,余欢就拉着舒原一起选修,有课必选;这下,明立夏想不知道余欢的爱慕也很难。他很克制,隐讳的拒绝了余欢,隐隐预约的提到自己有交往的女朋友,目前正在海外,一年之后就会海归。
余欢根本不介意,少女时代的爱情,哪里需要回报。
她依旧每堂课必出现,每次都坐最前面。拜明立夏之赐,大学四年,余欢的成绩高居不下。
转机发生在大三暑假的实习。
他们这个系,实习和课堂等重,找一个有资金有资历的老师,对毕业去向举足轻重。系里大三基本上完所有的课,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在暑假里找教授跟实习做毕设。
余欢理所当然的跟了明立夏,舒原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只好跟了明立夏。
明立夏当时还算是系中新血,兢兢业业的拿国家自然基金项目,一个地方横向也没有。这意味着出去实习需要省吃俭用,艰苦异常;跟他的学生,自然就少了。
那年夏天余欢舒原和明立夏以及他带的两个研究生跑的是山东:为了省钱,他们坐的是不走高速四面敞风的大巴:高速大巴四个小时的车路,他们走了十个小时。
余欢甘之如饴,因为明立夏为了怕她晕车,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从前过往;舒原则和那两个研究生把两副扑克牌彻底玩烂。
山东民风豪放,从地方拿了数据,县里招待吃饭,一上来哗啦啦摆一桌子酒。余欢立即傻了,舒原酒量还凑合,他们另外俩师兄也不错,一轮下来,就余欢的酒杯动都没动。人家不依了,小姑娘怎么能不喝啊,轮番的上来说项。
舒原和俩师兄都出来护着,没人答应;明立夏不好抹地方的面子,温和的在旁劝说一杯就好;余欢一急,抽抽噎噎起来,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哇的哭出来,一边飞跑出去。
舒原跟出去,看到余欢一个人抱着头坐在花坛边,哭得伤心。饭桌那边隔着窗也看到了,都不好意思起来,几个山东人都十分豪爽,拉回余欢频频道歉。
明立夏也有些抱歉,伸手在余欢肩上轻轻拍了拍,凑过来问她,“没事儿吧?不然你早点儿回去?”
余欢至今记得当时自己全身战栗的感觉,仿佛从肩膀上传来一阵电波,半边都酥麻,一阵冷一阵热。那天晚上后来的记忆都很模糊,她光记得肩上的灼热感,一直到夜里睡下还依旧清晰。
后来他们到黄河边采样,天高日烈,余欢回来就中暑了,饭也没去吃。明立夏听舒原说了,专门到她们房间来看她。余欢在迷糊中看到明立夏:他把手放她额头上,又低声询问几句。余欢没有力气说话,只呆呆的看着明立夏的眼睛:明立夏有很浓很黑的眉毛,眼珠却是淡淡的褐色,瞳孔乌黑。余欢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无精打采,目光却无比热切。
她听到明立夏轻轻叹口气,然后用手盖住她的眼睛;他的手是温热干燥的,余欢的眼泪哗哗的从眼角流出来,湿透了他的手心,一直渗到枕巾里。
余欢心里想,原来我这么爱他。
实习回来余欢就再不能坦然。她辗转打听到明立夏已经跟他国外的女友分手,就让舒原帮自己约了他。
那是晚上,余欢在系楼顶层的天台上等着,看到明立夏推开门走过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停跳了。她迎过去问明立夏是不是现在单身了;明立夏无奈的笑笑。她鼓起生平所有的勇气,凑过去拉明立夏的手,然后说,“明教授,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明立夏表现得并不吃惊,只是为难,他凝视着余欢的眼睛说:“你是我的学生。”
余欢并不退缩,“再过一年就不是了,这一年,要瞒着别人也不难。”说完她拉过明立夏的手,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脸颊边。
明立夏深深的看她,余欢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眼瞳中的自己:那么年轻,年轻得无所畏惧。
明立夏并没有答应;余欢也并没有放弃。
余欢后来觉得,明立夏是天下最可敬的教授,饶是角色如此尴尬,他依然孜孜指导余欢舒原的毕设,修改论文,给她们排演毕业答辩;她们在实验室呆晚了,明立夏甚至会把她们送回去。
只是,明立夏对余欢和对舒原,从无半点不同。
明立夏其实也很煎熬,要对余欢这样热情的目光无动于衷举止如常,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明立夏也曾经为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大四系里下来保送名额,余欢成绩名列前茅,自然可以先挑。她却放弃了保送,声称要找工作。系里一片惊诧,明立夏来问她缘由,她看着他说,“这样我就不是你的学生了。”
明立夏无奈的摇头,“真是小姑娘家。”
拿到毕业证书以后余欢守在明立夏的宿舍门口,一直等到他夜里归来,说,“明立夏,我现在不是你的学生了。”
明立夏并不是铁石心肠,他走过去把余欢拥在怀里,轻轻触她的脸颊。
那个夏天是余欢最最快乐的回忆:甫入社会,意气风发,明立夏又体贴和蔼柔情蜜意;真正花好月圆一帆风顺。
然而过了冬天一切就都变了,系里给了明立夏一个外派瑞士学习的指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极大的器重:瑞士回来,自然加官晋爵,地位飙升。余欢听闻并不沮丧,她对明立夏说,“我会等你,两年很快就过,我等你回来。”
明立夏却没有同意,他要分手。他叫余欢不要做这样的承诺,他说两年是很长的时间;中国和瑞士,是很长的距离。
余欢眼睛发热,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缺乏信任。明立夏苦笑,“我不是不信任你。”余欢读懂他的笑容:若干年前,自己问明立夏是不是恢复了单身,他也是这样笑。余欢记得自己从系里的八卦中听说,明立夏的女友留在海外耐不住寂寞,另寻所好。
余欢不忍看明立夏这个表情,顾左右而言它;明立夏却咬定分手不放,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明立夏走得很快,他甚至没有让余欢去机场送他,又斩钉截铁的让余欢不要等待。余欢见他坚决,只好在他走后频频email电话,然而这些言语,统统石沉大海。一年后余欢也放弃了:她已经不再有少女时代的竭尽全力。她随后跟着海归的舒原一起到了南京。
陌生的城市和风景似乎治愈了余欢,她一年里交了几个男友,却都很快分手。舒原劝她,“少女情怀总是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余欢却总也忘不了明立夏,忘不了映在他瞳仁里的自己。
伤得太深,希望太高,所以尤其不敢回头。
余欢在深夜回到自己的公寓,维景国际大堂透亮的吊灯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晃得她头晕目眩。
过了几天她收到明立夏寄来的包裹,一幅裱好的字别着一张他的名片,竟然是南京某大学院系里的副主任。米色的纸上,漂亮的行草写了短短一篇: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余欢把舒原约出来,舒原一上来就频频道歉,说地址是自己给明立夏的,说着又补一句,“我看他真是喜欢你的,他这个资历要留我们学校,升系副主任也是眼下的事儿,犯不着跑南京来。再说你们也不是师生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余欢叹气,“你真的觉得我跟他能有善终?”
舒原迟疑,终于说,“至少要试一试,是死是活,也给你自己个了断,不然你总是见风落泪见月伤心,又有什么好?”
余欢不语。舒原突然站起身来,冲她身后微微一笑。
余欢全身僵硬,慢慢转过头,看到明立夏衣着光鲜的站在她身后,依然如数年前稳重沉着,他用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拂,弯下腰说,“小姑娘家,真的不见我吗?”
余欢把脸捂在手心里,泪盈满眶:原来心想事成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儿,能让人从心底淌出眼泪来。
他们和舒原谷雨一起订婚,舒原感叹自己这些年的传声筒终于功德圆满,打趣她说,“你们和好得倒快,我以为你要让明教授上刀山下油锅。”
余欢浅笑羞涩。他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谁要再为拿腔作势继续浪费时间。她的一生所爱如她所渴望般深深爱她,花好月圆,不过如是。
天下有情人,都应成眷属。
(完)
俺红着脸出来说,这篇真的有点儿太甜太理想化了….大家就当过年之前,吃个甜品吧~~~不过我真的觉得,天下有情人,都应成眷属。
咫尺(小说,13-上)
13
叶文
再见到秦若的时候已经入夏,我看他隔着马路站着,手插在裤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忽然想到这已经是认识他的第三个夏天:毕业以后,时间过得跟飞一样快。
我走过去,他看我,“有事儿吗?专程把我叫出来?”
我低头想一会儿,看着他说,“我们还是好哥儿们啊,卿卿,卿卿回来了。”我想他知道我的潜台词:卿卿回来了,一切回复原样,他能不能,也恢复原样。
他很专注的看了我一会儿,我用尽了力气才撑住脑袋不低下来。他最后说,“叶文,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收回来。”
我很失望,真的:我喜欢他这个朋友,我交往的所有人,连郡师哥在内,都没有他那种随意;也许就是因为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气质,我今天约他之前,总以为我们两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回复过去的亲密。我甚至以为他会眨眨眼对我笑,说些“叶文你丫怎么那么久不找我,把哥儿忘了吧”之类的话。
看来是我妄想。
我静默半天,秦若看着我笑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行了,摆这脸给谁看呐,左近也没人卖票啊。走了走了,请你吃饭。”说完就进了车里,我赶紧也跟进去,看他点着火,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想吃什么啊?”
我看着他车里一片红通通的仪表盘,说,“无所谓,你说了算。”
后来他带我去的沸腾鱼乡,看着那一大盆油汪汪里的鱼片,我又想起上次跟郡师兄看到的秦若跟那男人的亲热。
说实话,要说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也不是真的。多会儿想起那次夜里停车场秦若跟那男人豪放的拉拉扯扯,我还是浑身的不舒适。尤其想到他说的喜欢,也许就是对着我做这样的亲昵,怎么想都有点儿芒刺在背的感觉。
秦若仿佛是没看出我突如其来的不自在,自顾自的又叫了一缸子福寿螺上来。我们俩默默的对着那一大油缸的鱼片儿吃了半会儿,福寿螺送了上来。
秦若也不抬头,拿了塑料手套戴上,就拿出螺来津津有味的吃。我才注意到他的手长得很好看:修长干净。这一看又让我想起他黑暗里拨那人皮带的蛮劲儿,弄得我面红耳赤,十分难堪;好在他完全没有注意。
一顿饭就这么静悄悄的吃完了,我们俩走出来,站在路牙上。秦若问我,“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左右为难,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看着他说,“秦若……”
秦若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做了个手势打断我,我不知所以。他点了只烟,抽了一会儿,说,“你是要说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想法,能不能让咱们继续做哥儿们?”
我点头,秦若似乎是苦笑了一下,说,“你真的可以不介意?”
我有点儿茫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凑过来,飞快的在我嘴上碰了一下,又抽回身去。我呆住了,嘴边扬着辛辣的烟气,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到极点。
他把烟扔地下,用力踩灭,说,“即使你知道我在你身边,想的是这个,你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说咱们可以继续做哥儿们?”
我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若。旁边一辆车开过,雪亮的灯扫过他的脸,他的脸迅速的现了一下,又沉入模糊的夜里。他淡淡的说,“小叶,你还不太认识我。我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掩耳盗铃,”他停一下,突然很鬼的一笑,“我的成语用得很好吧?”
这话跟前面太不搭衬,我一时之间啼笑皆非,他继续说,“你慢慢想,我不想假装只跟你做哥儿们;至少现在不行,将来也许。你想通了,或者我想通了,咱们再吃下一顿饭。”
说完他也不搭理我,摇摇手走了。
我傻乎乎的站在路边,上前追了几步,又停下来;往回走几步,又停下来;又再向前走几步,如此反复良久。
秦若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一直一直向前走。
张治勤
我这几个月里跟秦琳几乎把整个北京城的装修家具城翻了个两三遍,总算把房子弄出个样子来。
小若这些天总算不再给我找茬儿,还偶尔拨出时间来给我们盯着装修;到这时候秦琳倒开始打趣他了,说什么如今北京城市化得厉害了,毛毛虫不好抓吧,怎么半天没有动静啊;还有怎么Burberry的围巾居然还入了他的眼啊,他不是最讨厌伪绅士的英国风吗。
小若逢上秦琳这种时候就憋着一张臭脸在旁边不言不语,故意站着居高临下的把秦琳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看完也不说话,就斜着眼睛一脸蔑视。
我在旁边看他们这对姐弟友爱的方式简直叹为观止。
这天我跟秦琳两人沿着四环开了半个圈去买她认准的灯饰还有室内附件,回来又赶上堵车,一路慢慢爬行。路过双安附近秦琳说索性进去看看新近的彩妆衣饰,我这边革命尚未成功,当然还得陪着上去。
秦琳兴致勃勃的把双安几层踩了个遍,最后自己什么也没买,光给小若买了衬衣几件领带数条。我心里微笑,想起小若前几天抱怨说新工作要坐办公室,自己最讨厌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窝桌子后面,而且自己从前的衣服都跟新公司不搭。
她买完双安也快关了,我们上了车继续慢慢开。
经过知春路的时候,她先是说了几句听小若说起这儿的沸腾鱼乡如何肉质鲜美,然后我就听她的话戛然而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小若和叶文两人站路牙边上,仿佛正说话。我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心里暗觉着秦琳过分紧张。
再看一会儿,小若挥手走了,把叶文一个人丢路边。
那个晚上剩余的时间秦琳几乎都没有说话。我一边慢慢开车一边暗暗看秦琳,她的手狠狠抓紧放在膝盖上,面色微微发白。
回到家我劝她说,“两人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叶文没戏,小若肯定知道,你就别瞎操心了。”秦琳看我一眼,慢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知道,你们姐弟情深心意相通,你说。”
她把自己整个人埋沙发里,很久不说话。
我见状只好让她一个人呆着,自己收拾那些今天买来的零碎。秦琳喜欢晶莹剔透玎玲作响的物件,我又向来不擅长轻手轻脚,这一收拾,客厅里一片碎玉流珠的声音,竟如打破了什么似的。
她走过来把双安的那个几个袋子拿出来,捧在怀里,又坐回来。
我收拾半天,不得要领,只得将就把所有的东西归在一起;转过头去看秦琳,她依旧不言不语。
第二天秦琳把小若叫来,若无其事的指使他收拾我们昨天买回来的东西,又上上下下的擦洗新装上去的灯和吊饰。小若一边爬一边骂,“姐你有毛病,这刚装上去有什么灰啊?!”
秦琳不理,小若只好团团转着上窜下跳,完了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张哥你完了,你老婆喜欢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他挥挥手上的抹布,“这以后就是你的活儿。”
我笑而不答,小若继续发挥,“姐你明知道这些麻烦,买他们干嘛,指着我跟张哥给你收拾呐?”
秦琳看着他,笑一下,慢慢说,“我哪知道有这么多麻烦,你事先知道啊?”
小若怒了,“靠!看也知道啊,这些玩意儿看着像好伺候的啊?”
秦琳耸肩,小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爬上爬下。
我跟着小若给他递东西,秦琳站在窗边,整个人逆光站着,脸上有模模糊糊的微笑。
好不容易弄完,已经是傍晚。小若摊开双脚坐在地上,学狗一样伸出舌头喘气儿,我忍俊不禁,转过头看秦琳,却听她突然说,“小若,我昨儿晚上看到你在大街上亲叶文。”
我哆嗦一下,原来秦琳看到的是这个。
小若转头看她一会儿,突然满不在乎的笑起来,“我说你阴阳怪气指使我半天干嘛呢,那根本不是个吻,我吓唬吓唬小孩儿而已。”
秦琳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是吗?”
小若站起来,拍拍手,又拍拍身上的灰,一边往秦琳身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了,姐,你放心。”
我赶紧走到别屋,佯装繁忙。回来看到换成秦琳坐在地上,指挥小若换她昨天新买回来的衬衣领带,喜气洋洋。
继续琐碎
水仙花在我昨天的威胁下,今天居然一口气长出三四个骨朵儿来,我跟贵妃两人趴着看半天,十分欣喜。其实不用害怕啊,我们昨天去买菜了,买了一串儿蒜头,再怎么着,也不会跺了你的~~~
下午去买了一对儿Polk Audio的落地大音箱,半个多人高,十分消瘦的黑色,我很欢喜,接上新买的安桥供放,家里可以唱K了。
琐碎数则
又到周末了,这几天很冷。
昨天心血来潮去游泳,公寓的游泳池是室外的,水是温水,可是头挂着湿漉漉的头发露在外面,没一会儿就把我冻得僵硬。坚持游了一会儿,赶紧爬到热水的SPA池里坐着去恢复暖气。
前些天去买了一棵水仙,放在水里,长势倒是十分喜人,叶子簌簌的往外猛抽,我跟贵妃看了都很高兴。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跟贵妃趴这水仙边上看半天,发现,一个花骨朵儿都没有……我简直昏死,它不开花,不就是给我在这儿装蒜嘛!!现下家里正好冰箱空空没有葱姜蒜,再不给我长个骨朵儿出来,我可就剁了你。
还有就是订购的的原声CD到了,这几天翻来覆去的听,听到最后一幕的,总是想到那天在剧场里看到的收场。那绚丽的收场来得猝不及防,红幕飘出来的时候,我还很不知所措。这个秀,我推荐所有到拉斯韦加斯的人,一定不要错过。这些天一边听音乐一边回想,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年前看时的那个词:官能美世界。
新找了一个小提琴老师,今天开始上课。这儿的老师有个好,居然还可以上门授课,让我又懒一分。
早起泡了满满一壶蜂蜜桂花茶,非常香,喝得我昏昏欲睡,齿颊留香,可惜我不够美貌,不然满可以学古典美人的走路带香风说话带暗香的气质。秋分和桂花,说真的,还非常配啊。
啊,对了,关心《咫尺》的下章去向的铜子儿们,周末贴出。这一章有个瓶颈,我前些天写了删删了写,很是头痛,最迟后天能贴出来,我是遵守新年志愿的好孩子。
大家周末愉快
病毒!病毒!!
话说这年头里,电脑从没中过毒的,一定少之又少吧…..我之前的那个电脑,曾经一度在层层病毒中挣扎喘息n久,有一次我跟阿都电话时,在她的指点下下载数个杀毒查毒软件,一查,哗啦,居然有几十只木马。阿都很感慨的说,你的电脑居然还活着啊,标本标本。
那之后正好我所属的网络公司COMCAST免费发放卖咖啡,我就装了一个,安定很久。
今天我光荣的又中毒了。
经过很简单啊,就是不知道谁转了一个Video(杀千刀的啊啊啊),我点进去看,弹出来说要看这个Video要装插件,我顺手点了同意。
这个时候我忠心的卖咖啡防火墙还出来提醒我,xxx试图通过网络啊,允许吗。我正看bunny兔的小鬼系列看得热火朝天,顺手又同意了。
回想起来,我都能听到卖咖啡防火墙破碎的一地砖头心啊。。。。。。
然后,灾难开始了。
这个Video X插件迅速的下载安装完毕,俺的卖咖啡就疯了,蹦出来说,“有一个木马啊!”我赶紧清掉;它又蹦出来说,“有一个木马啊”,我又赶紧清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打开IE,发现IE的首页被改了,堂而皇之的改做某安全中心,说我的电脑是不是有如下症状啊“1,首页被改;2,有弹出….,3。。。请安装xxxx吧。”。
总算这次我没那么容易上当,返回来看了又看,确定它不是卖咖啡忠心耿耿的表现,心里就咯噔一声,赶紧点开卖咖啡查毒。
查来查去,这家伙,居然没有查出来。
我赶紧又去下一个AdAware,查一遍,还是没查出什么,但是IE这会儿已经每次点进去首页都给改掉了,系统窗户里居然还有个警告说,“哎呀呀你的机器很危险啊,快安装xxxx”吧。
这啥年头啊这,病毒都披着杀毒的外衣,典型的批准羊皮的狼啊狼。
好在还有万能的Google(贵妃俺对不起你…..),这会儿也不敢用IE了,改用火狐狸,上去把那个天杀的首页地址Google了一下,果然返回一条SpyNoMore,说这是种因为某木马引起的Hijacker,我一看症状描述,果然就跟我这儿一样一样啊。
赶紧下了个Demo来快速检查了一遍,妈妈米亚,一串儿的Hijacker和木马,那当时我真想把我的亲亲卖咖啡揪出来打一顿啊打一顿。
这个Demo版可恶就可恶在,它给你查但不给你杀;要杀可以,钱拿来。简直就跟啥啥古龙杀手一样一样的,俺只管告诉你行踪,你要我动手的话就缴上钱财吧。
好在我这些年也没白跟计算机卿卿我我啊,你告诉了我行踪,我就自己来吧。
于是俺就按着SpyNoMore上提供的硬盘地址啊,注册表地址啊,手删起来了……
这个VideoX也真够狠的,硬盘上的一个文件夹里统统是可执行文件,而且每个可执行文件居然都在运行中,删也删不掉,哪怕我跑到任务管理器里硬性中止了程序,居然一中止它又崩出来。
我想想跑到控制面板去删这个程序,刚一动手,屏幕闪了两闪,居然自动关闭了。
我怒火熊熊了我啊。
又把机子启动了,重新扫描找地址,一看,刚才辛辛苦苦删掉的几注册表,居然又出现了。看来这几个可执行文件就是那啥罪魁祸首,一定要先搞定它们。
再一看描述,说某部分装在视窗的控制面板添加删除程序里,虽然表面上说是给你删除,实际上是给你把木马再装一遍。
我差点儿没就地背过气儿去,幸好早上中午都喝了新鲜的香菇鸡汤,精神矍铄,不然我看我早就眼一翻昏过去了。
我给气糊涂了,倒想了个笨办法,跑硬盘上把文件名改了,就光去掉“.exe”,本来以为肯定不成的,居然成功了。这次赶紧跑去任务管理器里终止可执行文件,一弄就成,嘿嘿。
剩下的就是漫长的删注册表的时间,我手动的删啊删,删啊删,删得我眼花手酸。总算,最后删完了。
再扫描一次……….世界………..清静了…………
这次中毒经验告诉我,1,装插件要谨慎啊万万要谨慎;2,没有钱就要有聪明才智和勤劳勇敢啊………..
二十四节气之谷雨(小说)
之谷雨
桐始生 田鼠化为 虹始见
舒平和丁青青终究还是补了一场酒,请了两边亲密的朋友和家人,也有小小三桌。
那天恰好是谷雨,丁青青跟舒平挨桌敬酒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站起来,说“表姐新婚快乐!”。丁青青笑起来,拉着舒平说,“这我最亲的表弟,今儿还巧了,他就叫谷雨。”
旁边一个桌子的女孩子听了这话,扭过头来,打量了谷雨一下;谷雨低头看他,两人都颇为惊讶的“啊”了一声,谷雨想了一小会儿,说,“你是……夜猫”。
舒平听到这称呼,忍不住哈哈一笑,坐着的女孩子瞪他一眼,站起来说,“舒原,我是你表姐夫的妹妹。”
谷雨笑起来,“真巧。”
舒原点头,“真没想到,居然真能见到你。”
舒平左右看一眼,拍拍舒原旁边的女孩,指指谷雨的位置,“余欢,你坐过去。”余欢也旁观了这一场相认,笑嘻嘻的拿了碗筷换过去。谷雨也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换到舒原身边。倒是舒原有点儿不好意思,横了舒平一眼,说,“哥!”
舒平冲她眨眨眼,跟丁青青继续敬酒去了。
舒原转过身来,对谷雨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哥这人,有时候神神叨叨的。”
谷雨挥挥手,很不介意的模样,只疑惑的问,“你怎么到南京来了,我记得你以前在北京啊,后来不是还出国了?”
舒原笑,“是在北京,如好姐,”她停一下,解释说,“我的前嫂子,跟我哥在南京上的大学;他们俩恋爱在南京,后来毕业工作就留在南京了,她说死后想葬在这儿,说是守着他们俩恋爱的地方。”舒原有点儿黯然,叹了口气说,“我哥当然什么都顺着她。我去年毕业了,回来工作想陪着我哥,也找到这儿来了。”
谷雨想想,“啊,对,你那时候是说你哥在南京上大学来着。”舒原笑起来,“是啊,他来报道那年我正好高三,学校补课就没送他过来,后来说要来,”她看谷雨一眼,“又赶上南京火车站起火,就又拖下来。”
谷雨微笑,“一晃那么多年啊,真没想到,还能见面。”舒原沉吟不语。谷雨继续问,“新的南京火车站看了吗?非常宽敞明亮哦?要不要去参观参观?”
舒原笑起来,“已经看过了,如你形容的,正对玄武湖,烟波渺渺,十分动人。”
谷雨听这话也不住脸红,嗫嚅说,“那个…是从报纸上抄来的…”
舒原哈哈一笑,注意力转回桌上;谷雨赶紧殷勤的布菜倒茶,舒原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吃。
酒席结束已是夜里,众人四散而去,谷雨跟上舒原,说,“我有车,我送你吧。”
舒原斜他一眼,“我也有车。”谷雨愈挫愈勇,拿出名片来写了几个字递过去,“这是我所有的电话,”舒原接过来看看,谷雨再接再厉,“把你的也给我吧。”
舒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把自己的名片也掏出来写了几个字给谷雨,笑笑上了车走了。
谷雨心满意足的拿着名片往回走,遇上舒平,舒平看着他笑笑,说,“小伙子,原来你就是谷雨。”谷雨点头哈腰,“是,就是我,就是我,请多指教。”
丁青青在旁边不明所以,却也给他的卑躬屈膝逗得笑起来。
谷雨和舒原,是在网上认识的。那已经是八年前的旧事:舒原大一,谷雨大四。
那阵子大家都泡BBS,全国各地大学的BBS却还没来得及遍地开花,所以天南海北的,都泡在有限的几个地方。
舒原白天忙,总是晚上上线,id就叫夜猫。谷雨那会儿已经在做毕设,是一天到晚都泡线上的人物;他的id注得早,那会儿人老实,乖乖的就把“谷雨”写上去了,好在他这名字看上去半真半假,除了认识的人,也没人知道这是他的真名。
两人第一次碰见倒不是在BBS上,而是个网站的五子棋厅里。那天晚上舒原正好没事儿,就卯住谷雨下了一个晚上。谷雨大二上就编过五子棋的程序,要拿下舒原,简单得就跟吃盘菜似的。
可是舒原偏偏爱下,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一个晚上下来,战绩惨不忍睹。
不过两人倒是熟得很了。
后来只要舒原上线,谷雨就跟她下棋;舒原跟别人下棋的时候,谷雨就旁观着指点;一来二去的,舒原的水平直线上升。
再后来两人就BBS里聊上了,舒原整晚整晚的跟谷雨泡着,聊天,下棋,见不上就写长长的email汇报每日行程,甚至隔三岔五的打电话问候。但凡有两三日不通音讯,两人都怪想得慌的。
后来谷雨便约舒原来南京玩儿,说带她看看繁华过后的六朝古都。
那阵子正是轻舞飞扬和痞子蔡流行的时分,网恋一下子席卷大江南北。谷雨当时倒真没想那么多,光觉得夜猫这小姑娘挺逗。秋天的南京别有风致,他想这爱下棋的小姑娘一定会喜欢。
若干年后倒回头看,谷雨不得不说自己彼时的邀请颇是居心叵测;然而那个时候,无论是对舒原,还是对自己的同学说起,都是一团正气。
舒原在11月里被他说动,趁着个老师出差的周,买了张去南京的火车票。但她一上车就犹豫开了,千里迢迢的来找一个从没见过面的棋友,这事儿,听起来实在不靠谱。
火车要到站的时候听到广播,说南京火车站着火了,车不能在南京站停靠,转停南京南站,请大家谅解。这个意外的火车站着火,愈发给舒原的犹豫火上浇油。从南京站到南京南站的短短几十分钟,舒原的决心彻底熄灭了,她打了个电话给谷雨,说自己不去了,也没多解释就挂了电话。
两人后来并没有形同陌路,依然偶尔下棋,偶尔聊天,偶尔email;只是,再没有之前的亲密,也不再相互电话;见面的话,也再没有人提起。
后来谷雨毕业读研,舒原毕业出国,又都有了各自的情侣,两人自然而然的疏远了。逢年过节的,偶尔email报报近况,如此而已。
舒原有时候想起那一天火车上主意来回往复的煎熬,恍如隔世。
他们都有对方一张照片,那本是为了在火车站相认用的;八年过后,这两张照片,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流年似水,物是人非,他们终于见面的时分,居然又都恢复了单身状态。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谷雨拿到舒原的电话很受鼓舞,频频约舒原出去吃饭喝茶。舒原也来者不拒,她当年放了谷雨的鸽子,多少有点儿歉疚。
初夏的时候南京的天气终于美丽起来,晴空万里,一城青翠。
谷雨于是约了舒原周末去紫金山踏青。
舒原早早下来,发现谷雨居然骑在辆自行车上看着她。舒原啼笑皆非,“咱们就骑自行车去?”
谷雨也笑,“不,我带你。当年给你安排的节目,迟了八年,还是补上吧。”
舒原无可奈何,只得上去换了身衣服下来。
两人在紫金山走了一整天,数了中山陵的台阶,摸了明孝陵神道上的神龟,又绕着紫霞湖漫步一圈,夕阳西下时分,才筋疲力尽的沿着山道往南京城内慢慢骑回。
谷雨看着前路小心的蹬着车,一边慢慢说,“当时就想带你来这儿的,秋天的紫金山,其实更美。”
舒原笑起来,“现在也不迟啊。”
谷雨接道,“怎么不迟,骨头都老了,走这一趟再加上骑这一趟车估计得回去躺个三四天。”
舒原狠狠拍他一下,优哉游哉在后面唱起歌来。
经过古城墙的时候,正好有人在上面修缮,几个工人纷纷打趣,舒原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唱,直到南京的满城灯火遥遥在望。
舒原跳下车来,缓步行走;谷雨也跟着下来,推着车在她身边。
悠悠古道,绵绵古城。
舒原叹一口气,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进了城中。
谷雨把舒原送到门口,舒原站住,抬头看他,“今天很愉快,谢谢你。”
谷雨打趣说,“你当然愉快了,我骑车多么辛苦,你只动了动嘴皮。”
舒原笑起来,谷雨注视着她:舒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鼻子上会有一小团皱皱的纹,象一只小猫。他伸手在舒原鼻梁上摸了一下,舒原顿住。谷雨放开手,轻轻说,“夜猫,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舒原歪头看他,“现在?以前?”
谷雨凑过去在她嘴角轻轻一吻,“现在是,以前,没见着,不知道。”
舒平听说他们订婚以后说舒原,“你说你瞎折腾,早来南京不就完了,当年还来个临阵脱逃,浪费多少时间,还浪费我的耳朵听你哭诉。”
舒原耸肩,“当年如果来了,也早就掰了:我还在北京读四年,而且还雄心万丈的要出国留学;他有他的路,岔得远着呢。”
谷雨在一旁不置可否,含笑看着舒原,心里却知道她说得对:这些年他们身边的人聚了散,散了聚,聚了又散。时候未到,谁也不甘心安定下来。倘若他们早八九年见了面,彼此早已是记忆中的尘灰,淡无痕迹。
舒原转过来靠在谷雨怀里,满足的一笑,“南京火车站的大火起得正好。”
谷雨拧她,“你看张爱玲看太多了。”
满座哄笑。
缘分,是和对的人,在对的时间相见。
咫尺(小说,12)
咫尺(小说,12)
俺对不住大家(深刻检讨状),我贴之前看了看,上一篇已经是十月里贴的了(惭愧状),别的也不说什么,请大家看俺的新年表现(表决心状)。
哦,对,还有,已经看过这一章草稿的(小D和泼墨,说的是你们),也请进来看看,我给你们看过以后,有大改动。
12.
范卿卿
回到叶文身边,我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我也失去了跟自己抗衡的力气,回到他身边吧,将来的事,将来再算。
叶文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我刚回来的那几天,他总有些不可置信的恍惚。我当他惊喜过度,就刻意忽略他那些神不守舍的模样。
过了好几个礼拜叶文才恢复常态。他比从前忙了,不时出差;就是不出差的日子,他也经常很晚回来,据他说,有时候是跟客户在一起,有时候,是跟郡师哥他们过。我心中有愧,也不能像从前一般,理直气壮的让他全天候以我为中心。不过叶文到底体贴,无论去哪儿,都一定跟我报备,回来的时候,也每每带了鲜花小吃。
我想,我回来,还是对的。
叶文的言谈举止,比从前要坚定主动得多,仿佛,在我不在的时候,他脱胎换骨的成长了。
我跟叶文一起去面谢了姜凝,又把我寄放在她那儿的行李拿了回来。告别出来,姜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说得那么坚定,最后终于溃不成军的回去了。她似乎看出我想什么,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以前说过的,卿卿,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点头,她抬眼看了叶文一会儿,跟我们道别。
出来的路上看到叶文愣愣看着一个方向,我远远看去,隔着马路有几个男人,举止亲密,其中有个模样很熟悉的男人。我想了好半天,猛然想起这是那个介绍叶文去中建的朋友。
我推了叶文一下,“哎,你怎么了,那不是秦若吗?不跟人过去打个招呼啊。”
叶文沉默,半晌说,“算了”,拉着我就要走。这当口秦若跟身边的人也说完话了,正抬起头来。我看到,赶紧招了下手,又拽了叶文一下。
叶文被我这一啦,跟秦若视线正好对上,他赶紧也笑笑。
秦若扫我一眼,我琢磨他肯定知道我之前和叶文掰过的事儿,有点儿尴尬,慌慌张张的看了叶文一眼。叶文松开我的手,像是要走过去的样子;秦若却只示意的挥了挥,又转头跟他身边的人说话去了,再没看我们一眼。
那天剩余的时间叶文都有点儿闷闷的,我们一路回了从前的学校,我出尽百宝要逗他欢喜,他却一直面色沉沉的。
后来我就算了,叶文偶尔会有这样的情绪低落,他不愿意说,谁也问不出来。一般顺着他一阵就好了。
之后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过。我因为心中多少有些芥蒂,逢上叶文跟郡师哥他们的聚会,我都能避则避,久了叶文知道我的心结,也不再叫我。
加上我慢慢也忙起来,跟他重合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想起从前看的一个比喻,说一个花瓶若是打碎了,再怎么费力粘好,那裂痕总是在的;而你越是要忽略他,这裂痕就越是醒目。
我想我和叶文,再也回不到从前。
秦琳
开春以后我建议小若考虑换换工作,看他跑公关,一天到晚泡着五湖四海的人物,我心里发怵。
他一向对我的意见慎重考虑,这次也不例外。我还没来得及跟治勤说说让他给小若留意,小若已经换了新的工作:在一个投资公司里给人做企划,拆些旧的公司工厂往出卖;忙是忙,总算是用上了他大学时代所学。我也放下心来。
他换了工作以后仿佛也换了个人,过去的张扬劲儿少了不少,说话做事儿,都低调很多;看他的神气,总觉得是心里下了什么决心。我待要问,可又觉得他已经是大人了,多半不喜欢我这样的老母鸡心态;暗地里思来想去很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有一次我从建国门出来,远远看到他跟个男人并肩走,虽然并没什么肢体接触,举止却颇为熟稔亲密。我留上了神,也就没叫出声,远远的看了半晌:小若不知道在发表什么言论,言语激动表情动作都很夸张,看着很是生动英俊;他身边那男人甚高,比小若还高出半个头,戴着眼镜,远看不真面容,只觉得似乎比小若要年长若干,举止间对小若很是忍让。
我最终放弃好奇心自己走了,琢磨果真是什么重要人物,小若自然不会瞒我。
新年以后治勤升了半职,十分忙了起来:天南海北的飞,每次回到北京都匆匆忙忙的从机场直奔我家,忙着从行李箱往外倒礼物。三次里倒有一次能碰上小若在我这儿。
小若一碰上治勤嘴上叫一厉害,饶是最近低沉不少,还是不住地往外蹦词儿:一会儿阴阳怪气地说“哟,张哥,你琢磨我姐没去过那儿啊,拿这种游客礼物来打发她”;一会儿又说,“啧啧,香水而已啊,值得漂洋过海的带啊…….”
我在旁看着啼笑皆非,好在治勤脾气好,从来不搭小若的话,每次也照样给小若带礼物。
四月里治勤去了趟美国,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个周末,小若也在我这儿。我张罗着他们吃了饭,治勤又开始开箱,小若绷着个脸在旁边蓄势待发。
我整个人埋在沙发里,看着这俩,心里微微的笑,觉得暖和极了。
这次治勤先掏了给小若的礼物出来,远远扔过去。小若接了,我看着仿佛是条Burberry的围巾。我琢磨着小若得说句“怎么跑美国买英国货色”之类的话,却看到治勤下面掏出来的,是个淡蓝绿色的小袋子,连着雪白的绳。
我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这袋子的颜色,估计十个女孩子里有八九个能认出来。
他不说话,从那袋子里拿出一个同样颜色的方形小盒递过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这当口小若也看出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转眼看我。
我接过来,盒面上是预料中的一行银色小字“TIFFANY & Co.”,打开里面是个黑色绒面小盒,我拿出来捏在手心,不知道要不要打开。
小若在旁叹口气,站起来说,“姐我先走了。”一边把手里的围巾顺势围在自己脖子上,挥挥手说,“谢了,张哥。”
我松口气,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要起来送小若。他却过来压住我说,“我这就走,外面怪冷的,姐你就别出去了。”
我还恍恍惚惚的:看到小若走到门口,停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抱住我的脖子说在我耳朵边说,“姐姐,小若爱你。”说完猛地起身,在治勤肩上给了一拳,语气里不情不愿地说,“晚安,张哥。”
治勤点头,手伸出去跟小若一握,“路上小心。”
我缩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大笑。
治勤关上门折回来看我,神态紧张。我走过去抱住他,顺着把头放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
林芳
听郡拾说范卿卿跟叶文复合了。
我倒不怎么吃惊,小姑娘家,主意反复那也是常有的事儿。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前后犹豫反复思量过。郡拾颇有些愤愤不平,言谈间满是对范卿卿这个小姑娘的不满。我笑话他,说他父亲心态作祟,保护过度。
平日里他早就借着这个话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今天他却沉默起来,拿了打火机跟烟,就要到阳台上去。
我心里一滞,倒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收场。
晚上难得郡拾没有应酬,便约着一起吃饭。郡拾来我这儿接人的时候,公司的小姑娘们都前前后后的起哄,说主任跟主任先生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啊,让她们对人生充满希望。
我假意瞪她们一圈,嘴里说,“是不是活儿太少了嫌轻松呢?”,然后在身后一片嬉笑声中跟郡拾走出去。
这么些年,郡拾比青年时期倒愈发风度翩翩了,小姑娘们的笑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对郡拾的仰慕,我不是不得意的。只是她们哪里知道,婚姻的意义,更多的,在维持。
车上我说,“不如把小叶跟卿卿一起叫来家里吃饭,小两口刚刚和好,肯定有些尴尬劲儿,我们做长辈的,也应该给人化解化解。再者我很久没见小叶跟卿卿了,也怪想这两小孩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等红灯,郡拾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啊敲;我盯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外面车流人群。半晌他说,“好啊,不过我约小叶总是约不上卿卿,小姑娘家,估计脸皮也薄,我使不上劲,你去约吧。”
我当然不耽搁,好在手上一直有范卿卿的电话,打过去先是绕着圈子的寒暄了几句,就说让她跟小叶一块家里来吃饭。她自然是回绝了,用的借口也冠冕堂皇的,说是工作忙,就让小叶代表她来。这几下子哪里能打发我,我怀柔半天,又说工作忙也是要吃饭的,不然就在她公司附近吃饭,保证不耽搁她努力上进什么的,言语里又敲敲打打半天,总算是把她给说同意了。
周六两人就来了,郡拾前一天就在我的指挥下开始收拾,又从外面的饭馆订菜,我们俩忙碌碌的,倒像是要接待什么重要宾客。
范卿卿模样没怎么大变,就是衣着打扮都比从前精致多了;小叶也比从前沉稳些,真正郎才女貌,我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席间说起上一次两人来我们家吃饭的事儿,一想,一晃都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叫人恍惚。跟上次似的,席到一半,郡拾跟小叶又喝醉了,两人也不说话,就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喝,我看范卿卿有些尴尬,索性把她叫到里厅吃点心做茶,一边也热热闹闹的说起现今的流行款式口红粉底的。
后来我想起什么出到厅里,看到小叶的脑袋靠在郡拾的肩膀上,郡拾揽着小叶,嘴凑在他旁边醉醺醺的不知道说什么。午后的阳光斜斜的从落地窗里照过来,把他们俩的影子投在地上,亲亲热热的一对儿。
我站在门边,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抽痛。
后来还是我把小叶他们送回去的。郡拾吵吵嚷嚷的也要送,我怕他们喝多了坐电梯晕,便指着楼梯大家一块走下去。
依旧是一年前的情形,我们四个人,从楼梯上慢慢下行:他们俩人在前,我跟范卿卿在后。
中间不知道哪一层的灯坏了,不管我们怎么吵闹就是不亮。我们便踏着黑小心翼翼的走,我扶着卿卿叫她小心,心里还挂着郡拾,让他注意点儿脚下。他跟叶文说话都糊里糊涂的,还嚷嚷说没事儿没事儿。
到了下一层灯突然亮了,我一抬眼,看到郡拾紧紧地握着小叶的手。
好不容易把小叶他们送回去,已经折腾到半夜,范卿卿十分对不住,安顿了小叶还送我们下楼,在车边不住道谢。我笑得都有些僵硬了,还强制扯着嘴角叫范卿卿快上楼,外面风大。
回过神发动了车子,郡拾早就在副驾上睡着了。
周日早上醒来,跟郡拾躺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我突然说,“不然咱俩要个孩子吧。”不出所料,郡拾飞快的转过身来,满眼兴奋得看着我。我抚过他浓浓的眉毛,轻轻的凑上去。
秦若
我之后在路上又见过叶文一次,他和范卿卿站在一起,我想,他们一定是破镜重圆了。
那天是个大晴天,我跟圈子里的几个朋友,连明灏,去看一个朋友的地下乐团演出。出来以后给金灿灿的太阳晃得头晕眼花,一时懒得走,就站在路牙上说话。
明灏说起他们酒店新近推出的北京近郊游,把北京附近能发掘的民居民风和在城市建设中幸免于难的自然景观,都给列了上去。我们跟着骂,说这招儿损,回头这附近就没一好点儿了。其中一人就说,本来就没有,要看开阔的风光,得往西北去,地广人稀,风景怡人。
我听得心动,正要说什么,却觉得有人看我似的,便四处张了张:叶文跟范卿卿,就那么隔着马路站着。两个年轻漂亮的人,肩并肩依偎着,别提多引人注目。
我远远看了一眼,心里暗暗一笑,这样也就结了,什么执着的破烂事儿,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原本以为,那就是落幕。
我不久换了个工作。为了离公司近,我索性搬了家,家里的电话也换掉;只是,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有换掉手机号码。
虽然再怎么不可能,心里还是抱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其余的生活还是照常,我不时跑一趟姐那,然后,基本戒了从前乱睡的习惯。说是基本,因为总还是有几个投契的人,隔三岔五的混一下。
姐跟张哥新买了房子在东四环那边,逢上节假就见天介在外面买买买,厨具家具装饰,天天盯着装修,姐还得忙里偷闲的订礼服试礼服做美容,我看着都替她烦。
换了工作,跟程明灏也不再有什么公事交往,除了见面上上床,我们倒偶尔也能一起打发打发时光,周末打打球,晚上泡泡吧唱唱K。圈子里的人见我们同行的次数多了,倒有人偶然开开玩笑,或者只是投来询问的眼色。他不说什么,我也不说。
五一里趁着长假春暖花开的时光,我跟明灏一路开车从北京取道内蒙去了青海。那次本来是约了四五个人要试试明灏新买的路虎,结果,那几个最后关头三三两两的放了我们鸽子,只剩下我跟明灏两人。
他们不去是他们的损失:那一路风光非常。
往西的路上车和人都稀疏,有时候我们开了漫长的一日一夜,还见不到几辆车。路两边一片一片金黄的,碧绿的,苍凉的,越是往西,视野越是开阔。我们有时候整晚整晚的什么话也不说,就换手开着,偶尔停下来抽烟,或者看天:夜里满天的星星,那么近,那么闪亮,铺天盖地的就像马上就要下到车里似的。
我们也不着急,且行且看。第三天夜里开到青海湖边,等着要看日出。
那天云层很厚,阴阴的压了一大片,湖面上偶尔有鸟或停或飞,凄清十分。我们都冻得有点儿发抖,明灏拉过我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
我心里暗暗笑,凑过去在他嘴上咬了一下。两人在车里厮磨一会儿,明灏推开我,说“太阳。”
我转头看,果然,厚厚的云层下面,露出一线线金光,从黯淡的云层下,张扬的透出来,扎得人眼睛生疼。
日出,是一瞬间的事儿。
那一天我都沉浸在那不到一分钟的灿烂里,久久不能自拔。傍晚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看,是叶文。
骗谁呢,虽然手机里早就没了他的号码,这11个数字,在我心里,不早就翻来覆去地记得烂熟。
明灏若有所思的在旁边看着我,我却顾不得,急急忙忙的接了起来。
命运,有时候是一种劫数。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