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之一)

开了五天的会,从本周二到周六,美国地理协会的年会。
每天早上早起洗澡化妆穿套装,然后从圣何西开车一个小时去三藩市里的希而顿,呆到晚上,又开车一个小时回来。穿的都是三寸半的高根鞋,到晚上回到家脱下鞋,有种脚不是自己的感觉。
听起来是件颇辛苦的事,却让我觉得很欢喜。
也许终究是太久没有见人了,每天这样人模狗样的奔忙,一下子仿佛成了事业女性,顾盼生辉。
五天听了无数演讲,大学教授的,博士生们的,美国统计局的(US Census),美国地理测绘局(USGS)的,林林总总,有的非常让人振奋,有的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被拿出来present;但无论如何,总让我觉得这一年虚度,没能认真把自己折腾一年的东西整理出来,自觉若能整理好,做两三个发言总是没问题的。
学术上的会见免去,说说那些让我惊喜的会面。
因为是地理年会,我们这个行业里最大的会,会上据说来了五千人。我遇见不少故人:在北大时候的同学,在纽约上州的同学和教授。
没有准备相约的遇见,是为偶遇。
第一次在第一天的下午,我在一个组里听了两个发言,听得非常疲倦,觉得这两人毫无建树居然也敢出来演讲,索性连剩下两个也不听了,从后门溜出来。
一出来就是大堂的厕所(),想想也没别的地方去,索性进去补妆。希而顿里的女厕所都非常体贴,进去就是补妆的地方,仿佛舞台后台,有类似梳妆台的桌子,前面是大镜子,还有供客人坐下的软凳;再进去一层是两排洗手池,也是密密麻麻的镜子,中间照例是休息的软凳;再进去一层才是厕所。
我在补妆间的镜子前梳头,梳完转过头,正看到隔壁洗手池边一个女孩子,擦完手抬起头;我们两下对上,都惊叫一声。
是我从前在纽约上州的同学,非常非常美的一个女孩子,是生活里我所见的,最接近玫瑰的女孩:东欧裔,雪白的皮肤,鼻梁挺直眼睛深陷,头发有密密的小卷儿,栗色的;当年在系里,我喜欢叫她Princess,因为她总让我想起金玫瑰洞里的那个公主。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却十分勤奋苦学,乐于助人,温柔可亲,课上的笔记被我们广为传抄,我当年为了辨认她那左撇写出来的字耗费好多眼神。一句话,这位美女,真叫无可挑剔。
我毕业的时候走得匆忙,没能跟她们一一道别,临走那天碰上她和系里另一个女孩子在校园里留影,三个人在学校入门处匆匆忙忙合影一张。
那时我知道,我自己南下华盛顿工作,这位美女同学去俄亥俄州立大学读博士,另一个女孩回纽约工作。我们都约着说夏天在华盛顿见面,彼此再聚。
我后来收到这位美女同学寄来的照片,三个人凑在一起,背后是学校的门牌,和大片大片青葱的草地。她在信里说, I certainly hope that we will get together this summer! Until then, take care.
然而,象所有没有下落的聚会一样,我们的这场华盛顿相会,四年后的今天依然没有完成。我在五个月以后换了一份工作,慢慢跟她们完全失去了联系。
这一句until then,沿绵了四年。
我们俩厕所里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分别站在软凳的两端,却谁也没想到坐下。
从前过去,系里的人与事,学校里的湖光山色,真正是一眨眼间。
我们的同学里高我们一级的有一位意大利裔的男孩子,人长得高大英俊,态度可亲。这位美女同学一度跟他关系十分密切,为他代课改作业带东西(研究生须给本科生讲课),虽然她人本来热心,我心里总觉着她待这意大利男孩很不一般。然而学期末系里开圣诞晚会这男孩带来一女朋友,金发碧眼,模样十分普通。然后这意大利裔的男孩子就毕业了。我心里一直暗自可惜,这两人并坐着小声交谈的画面实在美丽,真正是一对金童玉女。
不知道是不是根本都是我的瞎想,那时候那么年轻,什么都未曾开始,放眼看去,统统是良辰美景,赏心悦目。
最后我跟她两下散去,我重新扑粉,重新描眼睛,涂口红,又呆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外面太阳明晃晃的,透过落地的玻璃窗里投进来;人来人往。

哦,对,这位美女同学走了以后,还有个小插曲。我正扑粉的时候,一位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女教授过来跟我招呼,几句话就夸起我的包。我那天背的是我的竹节包,她凑过来问我,是gucci吧,我点头,她摸一下赞叹一会儿,然后又站远看看,夸说跟我套装搭得真好云云。我回来对贵妃陈述一遍,最后总结说,this is what i called “money well spent.”

  1. 开会去了,怪不得这周都没博了
    关于最后一段,想说“没照片没真相“, :)

    caribbean at April 23, 2007 09:33 PM comment | | Delete | Conceal

    这女教授眼光真毒到哇。

    火焰 at April 24, 2007 02:07 AM comment | | Delete | Conceal

    是啊,加勒比,一去六天,有灭有人想念我哇~照片是有的啊,我n久以前拍过的,刚买的时候,好象在原来那个博上。
    火焰,是啊是啊~可见我很是亦老太说的那种浅薄的人,脸红。

    jesuiselysee at April 24, 2007 05:44 AM comment | | Delete | Conceal

    我想你我想你,看你那盘破菜搁了好几天了,原来开会去了。

    不过回来交的作业真好看。

    侬男同学回忆的侬,跟俺想象中的侬的特年轻时代,还挺吻和地。

    大心 at April 24, 2007 11:40 PM comment | | Delete | Conceal

    哈?是末?原来大心想像我少年时代是愤怒少女哇~~啊哈哈,我一直以为你以为我灰常温柔可爱呢。你的香港作业呢?算是交完了?我还没见着“完”字呢。

    jesuiselysee at April 25, 2007 09:43 AM comment | | Delete | Conc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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