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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不是病

昨天把困扰我一个多礼拜的一颗敏感牙根管掉了,一了百了,以后再也不用为它烦恼了。这件事情的发展,真是猜得到开头,被拽到了中间,避不过结尾。
最初是因为去牙医那儿把牙补了补,然后深度清洗了一下。刚开始也是相安无事,所以大约也不能真的怪我的牙医。但是,忽然某一天,这颗牙(7号牙)敏感起来了,也许这是个渐变的过程,但总之我没能抓住这个渐变的谱。某一天这颗牙的敏感突然超过了我的疼痛忍受域值,刚开始还打算避开它熬过去,所有的水都加温了才喝,刷牙也用温水,暂时断绝了热水和冰水。然而7号牙是门牙旁边的牙,总是避无可避。并且我心酸的发现,牙被刺激了以后疼痛还有滞留,并不是撤掉冰水或者热水牙就能马上恢复,基本上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成不疼的状态。
我久病成医(哦,我与我的牙的故事,足足可以写个两三天),弄了把勺子敲了敲,没感觉什么异常;然而我还是约了我的牙医,他的最大功绩是用冰块帮我找出了敏感的那颗牙,之前我一直认为敏感的是门牙,结果他用冰块挨个试过去,试到7号牙我差点儿疼得从病床上跳起来,才确定下来。当然,他告诉我最彻底的方法是做根管治疗。我一听“Root Canal”这个词儿就呆了,与我的19号牙斗争的过去又生动地浮现了一把。赶紧问他有没有别的路,他说你可以忍着,也许过一阵子就会过去。我决定忍着,我对我的疼痛域值很有信心——这是我十几二十年来与我的牙斗争得到的最大成果。临走之前牙医又给我做了个电流测试,确定我的牙神经还安好,看起来一切正常。他说,你忍着吧,看看过一阵子好不好。
我就忍着了。过去的一周,喝水用吸管以防温度刺激到牙齿,一周以来,似乎真有好转。
到周六的时候,早上出去买菜,在Costco吃了早饭,吃了冰激淋和Chicken Bake,不知道是哪个惹的祸,总之,吃完以后我就开始闹腾了。到下午牙已经开始从敏感变成了牙疼。门牙的神经有尖锐的疼痛,我再度弄出勺子来挨个敲了敲,这个时候,7号牙被敲的时候牙根已经感觉疼痛,并且牙前后摸起来已经松动。我心中一沉,估计这颗牙势必是要根管了。
我终于没有熬过周末,周日的凌晨三点被疼醒,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终于压着脸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都是爬山找牙医的经历。到早上7点醒过来,给牙医打了电话,他很好,马上答应给我开止疼药,还说出两种来供我选择:一种便是大名鼎鼎的House医生日日不离嘴的Vicodin,另一种是含Codeine(可待因,采自鸦片的镇痛止咳剂)的泰诺III。我回想了一下House的上瘾状态,还是选了泰诺III。选了以后还不放心的问医生,这个药够厉害吗?牙医安慰我,很厉害,放心吧,你基本上只能昏睡了。
于是去取了药,上面的各种说明注意事项贴得满满的,还附送两张纸陈述副作用。我也顾不得了,说明上说每4个小时1-2片,我上来就吃了两片。果然昏睡过去,睡得还很安稳。周日下午还有小提琴老师的第二场汇报演出,我本来早上已经打电话去报告不一定能前往,但是一觉醒来居然感觉好了不少,于是扮演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化了妆换了衣服继续负责报幕,换取老师承诺的免费课一节和一顿饭。
回来以后照样掐点吃药,晚上11点多就昏睡过去。这过程里大约就跟吃鸦片似的?疼倒是不太疼了,可是,也没有欲仙欲死啊。
周一早上醒来,牙居然基本不疼了。我开始还认为是神经还在昏睡中没醒过来,然而刷完牙按约去到牙医那儿,签完做根管的同意书,讨论了半天保险的负责项目,都还是没有疼。我于是向牙医汇报了这个不疼,他真是好人,遂放下了器具,说鉴于你这个症状反复,不如你找个Endodontist诊断一下吧。
人在不疼的时候精神就清醒多了,所以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有原因。我拿了他给我的两个Endodontist的名单,网上一查,发现这两人的顾客风评都不甚佳。我于是找了本地区顾客风评最好的Endodontist,约到他那儿去了。周一没有治疗空缺但有个诊断空缺,我去之前照例拿把勺子敲了敲,7号牙根还是疼,钝痛,并不显著。
到了Endodontist那儿,他还是先上冰块,我尖叫着捂嘴,他安慰我说,不会有事,你试试便知。
果然一点儿事都没有,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又做了几个测试,说道,“基本上,7号牙的牙神经已经死了。所以比较好的选择就是把它根管了。”
我先是不理解:“之前它那么敏感活跃,一点点温度都疼得要跳,现在它死了?”
医生点头:“是啊,一般发展都是如此,先是非常容易被激发疼痛,这往往是牙神经死的先兆。”
合着周六到周日,是这根牙神经的最后垂死挣扎,跟我告别呢。我真不该啊,还把人给麻痹了。
我又问:“那反正它已经死了,以后都不会疼了,我还做根管做什么。”
医生很严肃地看我一眼,说道,“牙神经死了以后如果不把里面的tissue清除出来,以后会容易引起发炎,你这颗牙以后会经常觉得不舒服。”
我闪电般的回想起我与我的19号病牙到去年为止(去年做了一次彻底的根管)的风雨交加的若干年,过去的经历太过惨痛,我赶紧同意了。
到前台约时间的时候正好有人周二上午取消约定,真是神仙保佑(也保佑得太晚了点儿吧),我定了下来。于是昨天便去了。
网上公推的最快最佳果然名不虚传,上来打了四针麻药,然后不到50分钟就做完了。出门的时候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半边脸从鼻子到眼睛都没什么感觉。医生还开了止疼药又一种加抗生素一瓶,让我注意观察。
我问他,“为什么这颗牙的神经会死呢?是因为补得不好吗?”
他摇头,“你这颗牙补得很浅,一般来说不会引起这些反应。比较可能是你从前可能有过创伤,被撞过,牙神经本来就受到了损伤。”
我不解,“我没被撞过啊?”
医生很耐心,“这些状况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才会发作,不一定是最近发生的。”
我仔细的想了又想,这样的打击面不是就太广了吗?我从小走路不看路,到大学里还不时有走路撞电线杆的情况,说话做事还经常被贵妃的头、椅子、桌子等等硬物撞倒嘴,这么着完全找不到病因啊。
好在现在一了百了了(敲敲木头),也不用找病因了。
我请了一天病假,便用这一天在外面闲晃着,本来计划去看Viggo的新片东方诺言,让他陪我度过麻药散去的过程,然而跑了附近两家影院都下市了,只好悻悻的吃了饭逛街。麻药在店铺之间慢慢散去,然而意想中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至(敲敲木头),看来这个医生,真是有一手好活儿。
就这样,我的7号牙继19以后,成为我嘴里第二贵重的牙。并且拜它所赐,我家里现在一字排开有五种止疼药。
大家要保护牙齿健康,每天刷牙两次,每次刷2分钟,如果不怕麻烦,还要用牙线和漱口水。
最重要的一点,不要用牙去撞坚硬的东西。

p.s.关于19号牙,请看简述《嘴里的LV包》

想哪儿写哪儿

上周末整两天都很忙。周六上午急急起来去参加贵妃从前同事新家的暖屋烧烤。 房子在著名的斯坦福大学附近,本地最昂贵的校区,我们七转八弯的找到,已经到了一屋子的人。
晚上又去看了《色戒》,跟贵妃公司的同事以及他同事约来的一大群朋友一块儿去看的。去电影院之前先吃饭,一大桌子人,挨着圈儿自我介绍,先介绍名字工作单位,一桌上仨Google的俩Yahoo!的,还有其他的IT公司,轮下来也就两三人不算IT行业,从湾区的统计数据来看,倒也合理;报完名字工作单位,又开始从头挨圈儿报自己的籍贯,这下倒是天南海北,重叠甚少。我向来不指望在外能随机碰见我的故乡人,盖因来处太小,贵妃倒是遇上一个老乡;籍贯完毕又报大学母校,总算让我遇上师兄一枚;最后报的是自己呆过的地方,最喜欢何处,一圆桌下来,真是覆盖中国美国不少地点,这一趟最是热闹,每个人的最喜欢之处都被人置疑;轮到我被人审问的时候,我只好说,hey,这才是真爱,即使知道缺点多多依然很爱;轮到了我听别人,却也不住发表意见,可见人人都爱审判别人,SATC里Carrie说的,一点不错。这么着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一顿饭,大队伍便呼啦啦扯向电影院。
《色戒》目前在湾区只在有限的几家影院上映,我们去的这家,只有一间小小的放映厅,一到便看到售票处上挂了“《色戒》售空”的标志,进去的时候影院已经大半满,灯光昏暗,我们分几排坐好买好饮料,便已开映。我算不上张爱玲的扇子,也不算李安的,所以这场电影看下来,反应倒是平淡,只是后来一夜做的都是关于王佳芝的梦,来来回回都是伊斜带着帽子,穿这各色旗袍,抹着鲜艳的嘴唇,一脸欲语还休的表情。
周日上午看了同门的小提琴汇报演出,下午又跑晴儿家看方才满月的小妞儿毛妮妮。我们前前后后来了四个人,欢声笑语甚是吵闹,妮妮却岿然不动,很有大将风度的睡了一下午。我轮候到抱小妮的一个机会,小姑娘柔软和暖,头发浓密,皮肤透明,睡在怀里小胸脯一起一伏,居然还可以听到呼噜声。毛妮妮的爹解释说,小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总是很吵的,因此初到世界上,要吵她才能安睡。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瞠目结舌。生命真正神奇:想象我们统统从这样一个小人长大,从不能控制自己的手脚到口齿伶俐的指天划地。
从毛妮妮家里回来,又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化妆跟贵妃去吃饭,见他的一个同僚。据说是某次会议上还是什么时候认识,居然是我同乡,又是我大学师兄,感叹世界太小之余,便约见了吃饭。这一趟饭桌上我摇身变成桌上最小的一人,这师兄听了我报年级便指着贵妃笑道,“xx,你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贵妃面红耳赤的解释说,“没有啊,也没差多少。”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大家不知道都在说什么时间便过去了,我们又把战场转移到我们家,继续喝茶闲聊,直到夜半。
周末过得精彩纷呈,便觉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愈发枯燥。
本周是棒球联盟赛的大日子,大部分的电视台都在转播棒球比赛,FOX都停掉了周二的House和Bones,改放比赛。我某一日无意中看了休斯敦对亚特兰大的半场比赛,中间Biggio出场,全场欢声雷动,镜头飞快的转过观众席,有小孩举着比他们个子还高的牌子,摇摇晃晃的冲着镜头,上面一行大字“Thank you for these 20 years”,我不禁失笑,这些孩子,最多也不过十岁吧。然而我看的半场Biggio表现都属平常,球都不曾出外野,只是他一挥棒,场下便是一片喧哗,莫名其妙如我,也不仅热血沸腾。
20年岁月在球场上,7次获得全明星球员,Biggio这样的棒球人物,只会让我想到一个人:安达充。我的少年岁月里,无论何时回首,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而我对棒球仅有的一知半解,也统统来自于他。
我这一生目前为止只打过一次棒球,是在纽约上州读书时,与系里同学一同野游,有男生带了球棒手套,便组了队瞎打一气。我看棒球漫画经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草地上挥舞球棒,球打成滚地,也没有跑上垒。后来天渐渐的暗了,我们便四下散去。是夏天的傍晚,天暗下来的时分,空气依然是湿暖的。
一转眼已是数年。
又是周末,看看时间,我搬来圣何夕,居然已经快要一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我日以继夜的打包与告别的时分,也是万圣节前夕,同时T还约我去他家刻南瓜灯看花生动画喝吃他彼时未婚妻亲手炸的甜甜圈喝加了肉桂粉的热苹果汁。这一年人事变迁,纵我再怎么说时光飞逝如流水,细想下来这所有日子里的点滴,其实也是无数的琐事把岁月慢慢消磨。时间对我并不比任何人更快,也不更慢。一天一天下来,便是一年。
十月里的节日是万圣节,妈妈走之前商店里已经满是骷髅,蜘蛛网,墓地等等千奇百怪的鬼节装饰品,我妈惊奇于老美的百无禁忌,我见多不怪,也没想过这种在自己家放一坟地骷髅的过节习俗有多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是个忌讳甚多的民族,早年前辈的名讳尚要避开,死(si3)这个字儿在浩浩荡荡的汉字库并无一个同音,无论如何也要避开了它走。活着的每一天,精彩也罢,琐碎也罢,总是值得庆幸。
流年似水,能一年一年安然的回顾感叹时光飞逝,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

2006年南瓜灯(中间那个是我刻的,画面左边的是T的太太R刻的,右边的那个是T刻的)
2006 Halloween

前两周在Napa Valley买的两个拳头大小的南瓜
2007 Pumpkin

每当变幻时

湾区开始下雨了,而且这段时间下得很不少。昨天一大早起来还是晴天的模样,到下午突然觉得空气中满是湿气,我去厅里看了看湿度表,居然已经达到70%;今天的太阳也只露了一点点脸,就一直阴着。
早上起来看我干女儿的娘给我在博上留了一长篇言(大约更早些来过这儿的人也都看到了吧,呵呵),从头到尾看完,我便把留言设成私密的了。快结尾的时候她说,“是谁在捉弄我?我还清晰记得《七剑下天山》里的飞红巾和楚昭南,如今,却带着女儿走上天山。时光的流转,在平淡得几乎忽略的日夜更替间,会这样让人猝不及防。”。我飞快的看过这一行,不敢让眼睛在上面流连,深怕看多了,要流下眼泪来。
我干女儿的娘,与我认识约二十年。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插队时代的朋友,曾经见过我穿着开裆裤口齿不清的背诵唐诗;而我的母亲,亦见过她尚在襁褓中的模样,若干年后告诉我说,她在婴儿时代就是个大美人儿,皮肤雪白眼睛圆而大,还说比我干女儿更要漂亮十分。我不十分相信,我干女儿是我平生见过得最漂亮的女婴,即使我若干年以后见到的混血超女小凤凰也不能与之媲美。小姑娘的妈妈怀孕的时候电话告知我预产期,然后2001年的2月21日(没记错吧,依儿妈?)我忽然想到要问候这位大肚婆,然而我与我妈从早到晚往他们家拨电话都无人接听,到晚上我跟我妈说,肯定是生了。
果然如此。
这小小妞儿与我真有心理感应。她娘曾经让我给她取大名,这么艰巨的任务我当然不敢接任,勉强接过了取小名的任务。因为伊出生的日子机缘巧合只有一和二,是以谐音取了依儿(一二),不知道小姑娘现在对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响应。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疑惑,两家人这么亲近,怎么生孩子当天找不着人不上门看看。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我们并不在一座城市居住。
从我认识依儿妈这么些年,我与她见面不过十余次。“掀盖如故”这句话,我在她身上得到了最深的体会。我们最初认识在我的小学或者初中时代——哦亲爱的原谅我,我真的记不清楚了,依儿的外婆出门公干到我们所在的城市,便带上她前来探望我与我娘。她们晚上要离开,我们便一块儿消磨了一个下午。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彼时留很长很长的头发,她也是。我们说了一个下午的话,临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的说要通信。
我们真的保持了通信,一直到现在。
这二十余年,我们(主要是我)的地址不停变换,我从初中生变成高中生最后远离故里去了北京,她没有换过城市,从学生变成一群小皮猴的老师。我们在很长时间里几乎没有再见过面,只在信里一点一点地交换着信息:那还是笔和纸的时代,我会一字一字认真地写身边见闻,看过的书,剪掉和留长的头发,然后在信末写一首现在看起来能麻掉一身鸡皮疙瘩的短诗诉说我的想念。她会回信说学校里愚人节老师怎么被学生们自以为是的放了鸽子,也说我痛惜未能看上的《银色马》(福尔摩斯第六本)并不那么有趣,还说反正我头发长了短了她都不曾看到以后可以省略报告。
后来我上大学,坐火车的时候会经过她所在的城市,她便前来站台,在火车停靠的十几分钟里说说话,见个面。
再然后她结婚了,让她的先生写了信封上的地址寄给我;我在宿舍里打开信的时候心里嘀咕,这人是谁,字从来没见过。
再再后来,她生孩子了;自然而然的,成了我的干女儿。
我在第一次离开中国之前去探望她们,依儿彼时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娃儿,勉强可以翻身用自己藕节一样的手臂撑着自己支起来看向镜头。我给小妞儿拍了很多照片,拿回去冲洗,去取照片的时候接待的小姐问“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我答“是个女孩”,就听另一个女孩欢呼一声,冲旁边的人说,“十块钱。”我看向照片里的婴儿,即使是一张薄纸片也可以看出她的柔软和娇嫩:眼睛象黑葡萄,皮肤象奶油,嘴唇红艳艳象樱桃。——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打赌她是男孩儿,难道是因为眼睛里不容辩驳的狡猾?还是一串儿连续翻身照片显出的顽皮?
时间从我出国以后就被按了快进键,我们不再用笔写信,我们用键盘。可是便利并没有让我们更频繁的联系,我时常几个月半年才想起给她们写信;那边厢依儿的进步日新月异,从一开始结结巴巴的喊“干妈”;到后来看到我的结婚照片已经会学麦兜说“椰林树影,水清沙白”;最新的一次进展,在被别人问自己有什么特长的时候,居然已经会风趣地回答“我的舌头特长。” 而她干妈我却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然后又再搬到另一个城市;没有学会什么叫人耳目一新的特长,从前的本事也大都退化。
我害怕跟她们电话,因为每次小妞儿过来喊“干妈”的时候我都不禁满头冷汗;生怕她说出个我没听过的新鲜玩艺儿我答不上话,导致我在她心里地位一落千丈。
去年夏天我回国,她们前来探望,依儿,依儿的外婆,当然还有依儿的妈。也是个夏天的下午,天气很热,阳光灿烂明亮,我们在餐厅吃午饭,依儿在四处转着自己玩儿。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我们的初会,她的妈妈与我的妈妈在前面走着说话,我们俩在后面牵着手,天南海北的神聊。
我不敢相信中间这么些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再过几年,依儿的年纪便与我初会她妈妈的年纪相仿;而我时常还能想起我在那个年纪的那个下午,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笑,我也笑。
这些年我闲时会想起从前点滴,依儿妈与我,其实是并不相像的两种人:她万事认真努力,目标明确性格温和,生活稳定朴素,这些年都没有过大搬动;而我时常丢三落四,爱慕虚荣缺乏毅力暴躁不安,有一天是一天的过,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过的是我不可能过的生活;而我过的,大约也是她并不愿意过的生活。我们能一路如此亲密而行,多半还是靠她的宽容和热情,还有无尽的耐心。我屡经搬迁,身边几乎没有从小而大的朋友,多亏还有一个依儿妈,成为我变幻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确定;而这样的朋友,一生能遇见一个也足够奢侈。
依儿妈属虎,与我娘和贵妃都一个属相,传统的相书说,马遇虎,最是默契。我与贵妃是这个陈述的反证;然而我与依儿妈,却是这个陈述的最佳佐证。一负一正,正好支持我破除封建迷信的坚定。
我已经过了能随手写出几行肉麻的情诗的年岁,这些年慢慢觉得,越是深厚的感情,面对着越是无话可说:言语太轻,心事太重;说到最后,也不过一句千百年来人们说滥了的话。
亲爱的依儿妈,我爱你。

又及,我知道我写了那么一长篇一定有人很想看看小妞儿的长相,但是我干女儿对于贴图在网上很明确的发表过意见,伊大约3、4岁的时候我贴过一次她的玉照,小妞儿很不满意地说,我的照片放在网上,给坏人看见怎么办。所以我决定尊重她,从此再也不贴她的照片。总之,她是个非常非常漂亮非常非常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这是公论,决不是我身为干妈的偏爱。

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有年头没见着清晨的太阳了。今天因为小提琴老师的学生们汇报演出,我没有表演,不过老师让我帮忙报幕,本着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原则,我当然马上应承了。汇报演出在圣何西市里一家小剧场,从早上九点十五开始。通知上写,请正装出席;老师电话里也嘱咐,要穿得端庄一点,有亮闪闪到别针就别上。我没有亮闪闪的别针,不过黑色小礼服还是有的,遂早上七点起来洗头洗澡盘头发画皮,把自己最亮闪闪的项链耳环全部披挂上阵,到八点余出门,与我阔别已久的清晨阳光正明媚,从车前窗豪情万丈的照进来。
一路开到小剧场边上都很顺利,进去一看,小朋友们果然都正装,小男孩儿们几乎一色的黑西装打领结领带,小一点儿的女孩子都穿着蓬蓬纱的公主裙,大一点儿的女孩子有穿黑色长裙的了,大一点儿的男孩子们呢,都白衬衣黑裤子。没有一个孩子化妆,可人照样脸蛋红扑扑眼睛黑亮亮,青春红颜这回事儿,真叫人羡慕。
钢琴伴奏的老师来晚了一点儿,小朋友们便先排队照相,黑西装礼服下有穿着球鞋的,也有穿着黑皮鞋的,一个一个都可爱得可以上年画。还看到最近换到每周三在我之前上课的小男孩,他跟其余四个人一起合奏小星星。小家伙是今天的小男孩里长得最俊的,一张脸蛋白里透红,穿着白衬衣打着小领带,黑皮鞋,小平头,还会拉小提,哎,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到多少小女生。
今天这一场的表演是学的时间比较短的,大部分拉的曲子都不甚艰难,却也有高下。在很前面表演的一个小男孩,无论运弓还是左手指法都颇游刃有余,拉的是Seize的D大调协奏曲二号,曲子虽然浅,连弓不少,拉起来圆滑动听。我在旁听着十分冷汗,心想幸好没有同台表演,不然纵然明白闻道有先后的道理,也不免自卑。这个男孩儿在等待表演的时分坐在我身边,我问他,一会儿要不要我帮你把谱子拿过去放谱架上,他看我一眼,笑也不笑,嘴里道,“噢,不必 (oh, it’s not necessary) ” 我后来又问几个,发现小朋友们没有一个需要我的多事,他们小小的手足够拿着他们的琴和弓,还有谱子走到台中心。
大部分孩子都中规中矩落落大方,等我报了名字和曲目就几步走到台中心,放下谱子,一鞠躬,(这时分台下的家长们就开始猛按快门),然后示意钢伴的老师开始。我在旁看得微微笑,他们手上的小提琴有有小,小的只有我半支手臂左右长,却是具体而微,四根弦上的微调都俱全,我不由啧啧称奇。
中间有个个子很高的女孩子拉海德尔的Bouree,穿着长长的黑裙子,头发黑亮而直,手指纤细修长,我那会儿正好在台下,看到伊揉弦找把,真是漂亮得叫人羡慕。
最后几支曲子里有一个小姑娘拉赫曼尼诺夫的Vocalise,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上来就走音得厉害,钢伴老师都迟疑了一下,我在旁捏着一把汗。不过小姑娘自己倒镇定,拉着拉着居然又拉回来了。她后面是今天最精彩的一个男孩子,伊坐在我身边的时候便掏出一盒润滑粉,往左手虎口上抹,我不禁惊奇,暗自侧目。他拉的是Monti的Csárdás,我念做chaa-da-s,报完曲名正要往边上走,他叫住我纠正我的念法,“Actually it‘s zaa-da-s”,他说,我赶紧又把曲名又报一遍才闪到边上。
男孩子大约十岁余,穿的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白衬衣下摆后面松松地拉出大半截,小小年级居然有点儿浪荡风流劲。小家伙是今天拉得最慷慨激昂的一个,快虽不快,气势却有,端得是荡气回肠。
我自学琴以后就无比佩服从小学琴的孩子,除了少部分得天独厚的天才,大部分人开始的时间,拉出来的音符都是滑腔走板不忍卒听的吧,我身为成人尚且觉得煎熬,不知道孩子们怎么度过最初的一段时间,那种面对琴与弓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有最初指尖未长茧的时候需要忍受的钻心疼痛,我简直不能想像儿童如何面对。我从来懊恼小时不及学好一门乐器,可真正这两年学起琴来却不再觉得可惜了。要精于一门乐器,尤其是弦乐,需要无数的时间精力与精神上对自己不断的鼓励与坚持,我自认我幼时不能有如此耐心,彼时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跳皮筋爬墙摘花玩泥沙还有睡觉上。如此想来,将来若有孩子,只怕也是不忍让她/他学了,能长于此自然美妙,若不能,生命里自有别的快乐与惊喜。
节目完的时候也不过早上十一点多,我出得小剧场来,空气是冷的,太阳是和和暖暖的,俨然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气息。
周日的上午,十一点通常还是我方才醒来的时分,这个周日,却偷来两三个小时,欣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三晒海报

火焰那楼,估计也快封顶了。把当时玩昏头期间做的海报一张放上来存个底,供大家一起欣赏吧。

Sunshine Club

杂诗两首

嗬嗬,知道的人自然明白…不知道的….就当我发昏吧。
好久没在后花园里盖高楼了,这两天盖得还真爽,还一边狂笑~~~不得不恭喜火焰童鞋,她这个贴子,势必是要挤进后花园名帖史了。
还不明白的而且能进文学世界后花园的铜子儿,请移步后花园花花世界,见森林的火焰之《幸福大晒》贴。

晒幸福之十四行诗版
by Elysee

Shall I compare our happiness to flames in the forest?
Though it is more temperate and lovable.
Or to the edgeless bluish ocean and sky?
Though it is even more open and colorful.
Or to the oranges grown joyfully?
Though it is even sweeter and more variable.
Or to the sailings on the mysterious Caribbean?
Though it is with more comfort and warmth
I hunt over the world
High to the Himalaya and deep in the Mariana Trench
Nothing is good enough while compared to our happiness fruitful
Which goes on and on as sun shines every corner of the world
So long as the wind forever blows and the stars never fall
So, long lives our happiness, and the sunshine club twenty-four

晒幸福之宋词格,

《钗头凤.我们晒》by Elysee

焰森木,起首掰,满园花色绚烂开。天海阔,月影回,幸福若比,南天盘海,来!来!来~
甜柑橘,树标楷,法式普罗荤素菜。妞三晒,赏天籁,寒潭微凉,水晶香槟,晒!晒!晒!

When it rains, it pours.

继8月里T离开公司去读博士,同事S因为家事也向公司提出南下搬迁从此在家远程工作,公司同意了;9月里我们组里当时唯一一个留在本部的同事J也寻了新的工作撤走。他通知我们的时候已经是8月底,上周四即是他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八九月例行是我们比较忙的日子,大部分项目都在这个时候收尾,又有新的资金拨下来等着开新项目,这些天我简直昏头昏脑。
公司发信来要求我9月底回去开会,我回信一封道我娘要在这儿逗留到10月初,敬请会议挪期,不然我就只好申请会议也远程电话参与。会议组织者没奈何,说道好罢那挪到10月再说。——现在还不知真到了10月日程如何。
S刚刚南下又被召回去面试T和J可能的代替者,电话来问我有什么问题,我想不出来什么,只好照别人以前面试我的路子要求人家带自己做的地图以及程序光盘;又把我第一个公司的老板名字给出来,说若是公司考虑的人里有这个人请即知会我,我不日辞职。S赶紧记下来,一再保证即使有此人简历也绝不面试他。
我想起遥远的时代里我离开第一份工作的情形,竟然因为来势突然而未曾把心中想象良久的拍案而起付诸实施,之后懊恼很久。我在大约三个礼拜后找到新工作,赴任前一个周末在餐馆吃晚饭,还遇见这位老板大人;第二天在另一家餐馆吃午饭,又遇见第一个公司里组里唯一的同事与他的太太以及泰山一家人。那是我与他们最后的见面。此后我在DC各家餐馆屡屡吃饭,却再不曾遇见他们。那两顿饭,象一场奇怪的告别,措手不及,却又真的是永不再见。
手上这份工作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满四年,岁月簌簌而去,刚开始的喜悦和志得意满慢慢的被琐碎消磨,我也时有倦怠甚至一再想过放手或者做家庭主妇或者换一份工作,这几日把大心的《失业》又看一遍,照例是看得又笑又叹。
很多时候我庆幸我找到了文学视界后花园,这么些年我无论生活事业(如果有的话)学业都走过低潮高潮低谷高峰,后花园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话题也从亦舒辜清斯基到了柴米油盐婆媳阿姨和孩子,我并不总有话说,也并不总喜欢上面的帖子和发言,可我高兴我始终有那儿可去,而且那地方有过那么些人那么些故事那么些句子,曾经照亮我生命中最暗淡最寂寞最煎熬的时刻。

[转载]中国大陆童鞋观看Flickr的方法 by 后花园微风走廊

如何看到Flickr上的照片: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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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面那个绿色的大按钮(免费下载火狐狸浏览器)

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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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我测试

最后一句来自老E的推荐,在大陆上我的博象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症状的,请试用火狐狸浏览器。
有请大家汇报这个方案是不是能解决flickr的屏蔽问题。

收获

辣椒熟了,变成漂亮的橙黄色。
今天想起家里有些豆腐,便把辣椒树上所有成熟的辣椒摘了下来。摘的时候,还有一个辣椒上,明明白白的有一条淡绿色青虫爬着。我记着晴说过,有虫吃的辣椒肯定是甜的,便叫我妈全做了。结果,辣椒辣得无法形容,整个厅里都是一片辣味儿,我和贵妃打了足足十分钟的喷嚏:就这,还是我妈当机立断把所有的辣椒都从锅里挑出来以后的结果。大约还是捞得快,跟辣椒炒的豆腐还可以吃,就是吃得我们满头满脸的汗。
看来卖辣椒给我的人没骗我,这真是很辣很辣的辣椒。我还是被这甜滋滋漂亮亮的外表,以及青虫们愿意吃的景象,给糊弄了。
这满树的辣椒,以后可怎么办呢……

My pepper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自己种蔬菜以后,意识到农民们的不易。
我的辣椒和番茄,都先后经历了开花不结果,结果了开始长虫,长虫以后开始大蒜水,烟头水除虫的种种困难。
番茄第一趟开花儿没声没息的谢了,一个番茄丁儿都没看到。第二次开花我警惕了,拿着棉签一点一点的沾沾这朵花儿,碰碰那朵花儿。天可怜见,终于有一个花儿谢了结出小番茄来。而且小番茄稳步成长,长成了罗马番茄标准大小的青番茄。
辣椒还比番茄更加折腾人些,因为虫长得泛滥,我连续捡了四天的烟头,每天晚上散步就带着手套拿着空瓶子在小区里转着捡人家扔地上的烟头,我娘和贵妃还在旁陪同帮我在昏暗的路灯下贴着路边找。这么着搞了四天,虫下去不少,可是叶子上都是虫的尸体。因为在阳台上,怕用水洗叶子水从阳台漏人家楼下去,于是全家人扛着一大盆辣椒到公寓外面的荒地,贵妃提水,我一点一点泼水上去洗辣椒叶。
这么搞了一阵,辣椒好了一阵,茂密的结了一树几十个小辣椒。可是,前几天一看,蚜虫们又卷土重来了。没办法,这下只好去买杀虫剂。
今天大太阳天里,我跟我娘跑Home Depot去,挑来挑去,总算挑出一瓶蔬菜专用的杀虫剂。
希望蚜虫们放过我的辣椒,让它继续,健康茁壮的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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