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一宅(11-正文完结)

1-10都在原来那张贴里,这张也会原地更至5-6万字左右再换,追看的人就时不常点进来看看有没有新的吧。
存档用,糖+糖,没有实际意义的哈。
1。BL,不喜勿入
2。此后时有NC-17,非常慎入
3。欢迎回帖发表意见

11
周一绍欢就给了许明诚回话,说是不巧绍氏今年的广播广告已经发出去,暂时没有再做的需要,倒是想到郑小宁耐心细致,秘书室可以招入郑小宁负责文件准备,问许明诚郑小宁意下如何。
许明诚回来一问,郑小宁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说是真到那儿了也不方便照顾炮炮,而且自己在文秘方面连个学位也没有,要去绍氏这种大地方终归是不妥。
考虑再三,郑小宁还是接下了那个小台的节目,大约有白桦的间中说项,那边还出资给郑小宁培训考照,十分周全。
许明诚自己而言,虽然找绍欢求助,心底却并不特别希望郑小宁进入绍氏;见郑小宁这么一答,虽然对郑小宁最终接下新节目接受白桦帮助的事实不愉,终究还是尊重郑小宁的决定;便回去把郑小宁的话原番转告,算是回绝了绍欢。
绍欢倒也没有坚持,只让许明诚以后常带郑小许炮炮回家。
而许炮炮果然如那医生所言,拉稀足足拉了月余才好起来。中间无数次郑小宁问道是否需要吃药,医生过来见过精神旺盛来回奔跑的许炮炮,总是答说不要,会慢慢好起来。许明诚听得医生所言倒不太担心,可郑小宁却始终内疚难当,每逢给许炮炮换尿布的时候都十分提心吊胆,几个礼拜下来,不仅许炮炮小下巴尖了些胳膊和腿少了些褶儿,连郑小宁都消瘦不少。
许明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段日子几乎是每天跑市场大把大把的洒时间在厨房;可惜就是做了一桌子出来,许炮炮吃了拉,郑小宁是愁得根本吃不下。
临近年末的时候许炮炮终于好转,郑小宁喜笑颜开不算,许明诚也松了口气。
年末便靠着圣诞新年,绍良也终于从她漫长的商务旅行中解脱出来,缓过气儿来想起绍欢屡屡提起的许炮炮郑小宁,便找了周末跟绍欢一起摸上门来。
那个周末郑小宁正好跟白薇约了在家里写下个星期的节目词,一起来的当然还有白桦。白薇和郑小宁关在屋里写,许明诚跟白桦便在屋外守着看许炮炮花样百出的折腾他自己那一筐子玩具。
绍良按门铃的时候,白薇正好出来倒水,她听到铃声回头看了一眼许明诚,许明诚跟许炮炮两个人挤在一起专心的搭积木,顺口说,“帮开一下门。”
于是绍良绍欢一进门,看到的便是笑语嫣然的白薇。
绍良微微一怔,绍欢倒是马上笑起来,满面春风的道,“哎呀,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讨喜,明诚你怎么从来也没跟我们提起?”
许明诚心里一惊,手上一个没放好,积木哗啦倒下一地。许炮炮失落恼怒,扑上去在积木堆里踏了两脚,带着哭音哼哼的跑到墙角撅着屁股趴下,哇哇的叫唤起来。
白薇见许炮炮哭了,对绍良绍欢微微点头笑一下,“请进来吧,”便马上放下水杯过去抱起许炮炮,言语温柔的劝着,“来,炮炮不要哭,我们重新再来呀。”顺势抱着炮炮坐在积木废墟里,一块儿一块儿捡起来重新搭架子。
许明诚拍拍裤子站起来,随口道,“妈,小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许炮炮这些日子来往绍宅几次,屡屡遭遇绍欢莫姨的大肆宠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他对绍欢自然是印象深刻的。看到绍欢进来,许炮炮手脚并用的从积木堆里爬起来,冲过去抱着绍欢的大腿奶声奶气喊,“奶奶~奶奶~”
绍欢听得心花怒放,一把抱起许炮炮亲了一口,旁边的绍良也面容温和,伸手过去摸摸许炮炮的小脑袋道,“好可爱的娃娃,来,也叫我一声。”
许炮炮贴在绍欢的脸颊边,看一会儿绍良又把脸藏起来,藏一会儿又把脸偷偷扭过来,从眼角斜斜的瞟着绍良。
绍良早有绍欢提供信息在前,看许炮炮扭扭捏捏的害羞,伸手就从包里掏了一支棒棒糖出来,递到许炮炮面前引他,“来,炮炮吃糖。”
许炮炮手指含在嘴里,头先扭过去看了看许明诚,许明诚笑笑走过来,摸摸许炮炮的脑袋说,“只能吃一根啊。”
许炮炮咧开嘴嘿嘿笑起来,眉眼弯弯,鼻子上居然跟郑小宁似的,也有一小块儿皱;笑完便伸手把棒棒糖拿过来,挣扎着要从绍欢身上下来。
绍欢放他下来,嘴里还说着,“来,奶奶给你把糖纸剥了。”
许炮炮却不搭理,径自往里面的房间去了;见到门关着,许炮炮踮起脚够了一下门把,够了两次够不上他便停住,小胖巴掌啪啪啪的拍着门大喊,“爸爸!爸爸!”
绍欢绍良在厅里沙发上坐下,白薇倒了水递过去,“阿姨,喝水。”
绍欢眉开眼笑的看向白薇,绍良拍拍沙发说,“来,坐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绍欢叫许明诚一声,“明诚你也不介绍介绍。”
许明诚目光追着许炮炮看向书房的门,听到绍欢这句话才回过神来,回身随手一指说 ,“这是白桦,我系里的师兄;白薇是跟我同级英语系的,是白桦师兄的妹妹。”
说话间郑小宁开了门出来,把许炮炮抱在怀里温言细语,“炮炮叫爸爸做什么?爸爸在看书呢。”
许炮炮神气的把棒棒糖把郑小宁眼前一递,铿锵有力的说,“嗯嗯。”他还不会说“糖”这个字,于是便用他的万用符“嗯嗯”指代了。
郑小宁笑起来,曲起手刮了一下许炮炮的鼻子,“是vivi给你的吗?”
许炮炮摇头,想一下说,“奶奶!”
郑小宁才醒悟过来,几步抱着许炮炮从里面走出来,便看到绍欢绍良跟白薇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着,白桦离得远些,在靠窗的沙发上微笑的看向他。
许明诚见郑小宁出来,过去顺手把许炮炮抱过来,许炮炮还得意的挥舞着他的棒棒糖,嘴里大声喊,“嗯嗯!嗯嗯!”
郑小宁摸摸许炮炮的脸蛋,低声道,“炮炮我们一会儿要吃饭了,糖糖明天再吃好不好?”
许炮炮一听着急了,在许明诚身上剧烈挣扎着,扭着身子把棒棒糖一直递到郑小宁面前。
那边绍欢看到郑小宁出来,旁劝说,“偶尔吃一次嘛,也没关系。”
郑小宁听绍欢发话也不好再说,看了许明诚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帮许炮炮把糖纸剥掉。
许炮炮心满意足的“呀”一声,伸出小舌头一下一下舔起来。
绍良早站了起来,对郑小宁礼貌的一笑,“你是郑小宁吧,我是明诚的妈妈,绍良。”
郑小宁虽然心里早猜到是绍良,听她这么自我介绍还是心里一颤。他不知所措看许明诚一下,许明诚笑笑回视,嘴里说,“妈,你坐下吧,那么一本正经的,吓坏小宁。”
郑小宁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要走过去,想想又停住,只腼腆一笑,低头小小鞠了一躬,“绍阿姨你好,谢谢您的照顾。”
绍良上下打量郑小宁几眼,嘴里道,“我怎么照顾你了?”
郑小宁内心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明、许明诚一直很照顾我,也、也就是您的照顾了。”
绍良笑起来,过去拍拍郑小宁的肩膀,目光赞许,“好孩子。”
绍欢也跟着笑起来,嗔怪的看许明诚一眼,“看,小宁都比你懂事儿。”
许明诚摸摸鼻子不说话,顺手把许炮炮放在地下。许炮炮也不埋怨,顺势靠着许明诚的腿坐在他脚上,依然津津有味的舔他的棒棒糖。
白桦自从绍良绍欢进来微笑招呼以后就没说话,一直在靠窗的沙发上坐着暗暗打量着两人。这会儿他看郑小宁手脚僵硬不知放哪里好似的,便起身开口道,“薇薇,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薇哦一声,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
绍欢赶忙按住她,“急什么,既然遇到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嘛。”一边问许明诚,“怎么从来也不带薇薇回家玩玩儿。”
白薇站在一边,脸颊粉红,偷偷的看向许明诚。
许明诚心知绍欢必定是误会了,只得淡淡说,“小姨,你别瞎说,白薇跟小宁一起,是学校广播站的,她今天来这儿是跟小宁对词儿的。”
绍欢也不以为意,“那也可以一起吃饭嘛。”
白桦过来揽住白薇,拍拍她肩膀对绍欢说,“谢谢阿姨,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白薇看许明诚一眼,见他没有留客的意思;只得向郑小宁道别,一边凑到许明诚身边蹲下来戳许炮炮的胖脸蛋儿,“炮炮,我走了啊。”
许炮炮正专心致志的舔他手里的糖,看白薇过来,只敷衍的飞了个吻,“vivi”,便又转回他的糖上。
郑小宁反应过来赶紧补了一句,“我送你们下去吧。”一边跟到门边。
白桦伸出手在郑小宁肩膀上按了一下,低声道,“不要麻烦了,我们来过那么多趟,没事儿。”
郑小宁还要坚持,白桦只是摇头,轻轻抚了一下郑小宁的头发,便拉着白薇走了。
许明诚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看到白桦兄妹出了门才转开眼。
绍良审视的看了看许明诚,又招呼郑小宁道,“小宁过来坐吧。”。
郑小宁慢慢挪着脚步过去挨着绍良坐下,绍良开口问,“小欢跟我说给过你一个秘书室的工作,你没要?”
郑小宁满面愧色,“我,我连大学都没上过。”
绍良微微颔首,慢慢说,“大学没上也没关系,东西可以慢慢学,小欢说你仔细周全,我们有这个就行。”
郑小宁摇头,“那怎么能行,太耽误你们事儿了。”
绍良笑起来,“你觉得这是我们照顾你?”
郑小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绍氏那么大的地方,我再不懂,也知道就是大学生要进去都不容易,我这水平……”
绍良凝视郑小宁,半晌道,“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不过,你也别觉得这是什么后门儿或者照顾。我便是在大街上认识你,跟你说过几句话,也是愿意试试你的。”她微微叹口气,“相互认识只是一个机遇,行不行,也要进去试试才知道。”
郑小宁摆手,“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可是,我真的不行的。”
绍良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绍良的注意力就转到了许炮炮身上,看许炮炮在郑小宁许明诚之间来回跑,一边精力充沛的爬上爬下一边呼喊,“爸爸!爸爸!”
稍候绍良绍欢跟许明诚郑小宁吃完了午饭便回去了。许明诚把她们送到楼下,一路走一路听绍欢绍良说新年放假一定要把郑小宁许炮炮带回家住些日子,莫姨想得很云云;回来看到郑小宁正从许炮炮房间轻手轻脚的出来,顺口问,“炮炮睡了?”
郑小宁笑起来,“是啊,也不知道你们上午跟他玩儿什么,怎么这么累?”
许明诚倒坐在沙发上,揉着肩膀回想,“好像也没玩儿什么。”话锋一转,“你跟白薇写完了没?在书房一耗就耗一早上!”
郑小宁过去坐在许明诚身边,一边答着一边伸手给许明诚按着肩膀,又说,“你躺着我给你按摩一下吧。是抱炮炮抻着了?”
许明诚嘴里埋怨,“快成小胖墩儿了,我看他就可以做我冬天的力量练习,钟越也不用费劲找什么健身房。”
郑小宁轻笑,温热的气息吐到许明诚的脖子,逗得他缩了一下;郑小宁兀自不觉,嘴里依然念叨,“还胖呢,这一个月都瘦了多少了,原来小胳膊儿小腿儿那个圆,你看看现在!”
许明诚轻笑,“小伙子也该抽条儿了,再这么圆滚滚下去可怎么是好。”边说边抬眼看郑小宁,正巧郑小宁也在看他,两双含笑的眼睛忽然对上,郑小宁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慌慌张张的把眼睛转开了。
许明诚慢条斯理的坐起来,郑小宁收回手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不按了?”
许明诚摆摆脖子,伸手在肩膀上揉一下又顺手松开衣扣,意味深长的笑,“不痛了,一会儿再按吧。”
郑小宁原地定住,半晌慌慌张张的说道,“那,你,你休息去吧,我再去看看炮炮。”
许明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用看了,小家伙肯定在睡。”
郑小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目光左右飘移,一抬眼就看到许明诚敞开的衬衣下的胸膛,更是慌张。
许明诚倒是十分从容,一边伸手扯郑小宁到自己怀里一边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怕什么?”
郑小宁心想我还要等你说才知道吗,你当我八岁。
许明诚看他沉默,也安静下来,不紧不慢的用食指一颗一颗把郑小宁的衣扣挑开。挑到第三颗,不知道是他用劲太大还是扣子脱线,就看那颗扣子扑的跳起来,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墙边。
郑小宁心惊肉跳的偏头看停在墙角的扣子,全身僵硬。
许明诚倒笑起来,停住手歪头仔细的看郑小宁,“你真的那么怕?”,边说边把手抽回自己衬衣前襟,似要重新扣上。
郑小宁干干的吞咽一下,按住了许明诚的手,低头小声说,“不然,到房间里去吧,别吵着炮炮。”,说着从耳根到脖子都红透了。
许明诚不动,定定看着郑小宁。
郑小宁见他半天不答,疑惑的抬头,就见许明诚嘴角浮着微笑凝视着他,正慢慢的脱衬衣: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来的从容,随之现出来结实的胸膛和肩膀。
郑小宁忽然想起姜心草有一次开玩笑说起来,“千万不要小看投手的力量。”。这一想他就更加燥热,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腾腾的冒着气儿。正这时候许明诚凑过来扯开他的衣服,嘴贴着他耳朵轻声道,“别害怕,我尽量不让你疼。”
郑小宁倒是没听清这句话,只感觉许明诚的手贴着他的腰滑进裤子,另一只手两下打开了皮带的搭扣。
郑小宁垂死挣扎了一下,“还是到房间去吧,青天白日的,在这里,有点儿怪。”
许明诚手没停,沙哑着在他耳边回答,“等一下再去,先让我……”后面的话他没有说,郑小宁当然也没敢再问。
许明诚把郑小宁按倒在沙发上,两个人从腰以下紧密贴合,郑小宁能清楚的感到自己腿间许明诚勃发的硬物,更清楚的是许明诚从小腹往下游走的手:投手的手微有薄茧,张弛有道,技巧灵活;只短短一会儿,郑小宁就忍不住呻吟起来;声音一冒出来他自己先吓一跳,马上又咬住嘴唇。
许明诚嘴依然贴在郑小宁耳边,一边轻轻舔咬一边闷闷的笑,笑声带着温湿的气息喷在郑小宁耳边,引得他微微一颤;许明诚犹未满足,一个字一个字把声音送进郑小宁耳朵:“你放心,炮炮的房间是做了隔音层的,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他。”边说手上边旋转着上下使劲,郑小宁闷哼一声,竟是射了。
许明诚轻笑一声把手抽出来,郑小宁感到自己皮肤上一阵湿滑,羞得抬不起头来。许明诚当然不会放过他,带着液体的手在他的胸膛上上下来回的抹,边抹边缓缓直起身,沙哑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念着他的名字。
郑小宁咬牙去解许明诚的皮带,手颤抖得太厉害,解了好久都解不开;他求助的看了一眼许明诚,半下午的日光依然亮堂堂,许明诚背着窗面对他,阴影中他的脸紧得几乎有些吓人,额头两颊都是细密的汗珠,想来他之前的笑声都只是勉力而为。
不知道为什么,郑小宁忽然轻松了一些,手下一转,皮带扣终于哒的弹开。
许明诚目光一沉,下意识的伸手按住郑小宁,郑小宁只抬了一下眼皮,然后拨开许明诚的手,一点一点卷着边把许明诚的裤子褪下。
许明诚的性器几乎是立即弹到了郑小宁的脸上,郑小宁想故作轻松的调笑一下,不过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是僵硬的,别说开口说话,连嘴角都动不了。
许明诚叹口气,把腰往后错了错,似要避开;郑小宁马上反应过来,一抬手挡住许明诚后退的腰,深吸一口气把眼前的凶器含了进去。
许明诚几乎是立即就呻吟了一下,听起来倒不象愉悦;郑小宁给噎得眼泪都起来了,听他这么一声,不由自主的松开一些,抬眼要问。
许明诚咬牙切齿的说,“小宁你要这时候临阵脱逃,我可就……”
郑小宁给他的声音隐忍的怒气和力量吓坏,赶紧继续。因为贴得近,浓密的耻毛随着郑小宁的动作来回擦着他的脸颊,浓重的腥膻气直逼鼻腔。
许明诚的手扣住郑小宁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放松又紧握。
只得一会儿郑小宁的嘴角便酸痛得合不住,一边舔一边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许明诚探出另一只手与郑小宁相握,起伏之间,两个人的手指紧紧交缠。
待得郑小宁感到嘴里的性器猛然胀大,他已不及想是不是要松开,只下意识的更加卖力;倒是许明诚勉强把身子往后抽,到得半途已压制不住,只能低下身就势抱住郑小宁。两人身子紧密贴合,许明诚猛烈颤抖着不住闷哼,郑小宁清楚的感觉贴着自己小腹的硬物不住弹跳,一股一股的温湿喷在他腰间的皮肤上。
几乎过了半分多钟许明诚才平静下来;他放开郑小宁仰靠在沙发背上,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他的胸膛依然剧烈起伏,伴随着一下又一下沉重的喘气声。
郑小宁默然看看自己一身的粘稠,想去洗一下,腿却依然跟许明诚重叠错合,也不敢开口。
半会儿许明诚闷笑着把手臂拿开,转头来看着郑小宁,眼角眉梢满溢着笑;上下扫视了一下,他便伸出食指顺着郑小宁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下刮去他身上的精液,目光也伴随着动作自上而下粘着郑小宁的皮肤亲吻。
郑小宁给他这一看,本来就尴尬的神色更是变本加厉,全身上下都浮起红色来。
许明诚顺手扯了扔在旁边的衬衣擦了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边也把郑小宁扯了起来。
郑小宁一下子没站稳,一个踉跄跌进许明诚的怀里。
许明诚笑笑,弯下腰一把将郑小宁打横抱起来;郑小宁猛的凌空吓了一跳,总算记得没有大叫,压着声音问,“干什么,快放下我。”许明诚不开口,几步把他抱进自己的卧室扔在床上,俯视着郑小宁,“行,按你的要求到屋里了。”
郑小宁呛了一下,别开眼睛不敢看许明诚下腹已然勃起的凶器,嘴里嗫嚅道,“你倒是等我先洗洗啊。”
许明诚笑起来,“洗什么,一会儿还有的是,你弄我身上不就好了。”说着便俯下身去。
齿舌嬉戏之间,郑小宁最后一个清晰的意识是,这一个下午看来就要交待了;之后便是炽热到意识模糊的沉浮。

12.
郑小宁是被厅里的电话铃声叫醒的,睁开眼他才发现四周阴沉沉的,几乎已是入夜的天色。他吓了一跳要坐起来,却觉出全身似被碾过一般细碎的酸疼,之前颠倒迷乱的记忆才洪水一般涌了进来。
转头看看,许明诚躺在他旁边,手还放在他腰上,想来也是被铃声叫醒,正迷惑的缓慢眨眼。
郑小宁咬咬牙把自己一节一节从床上拔起来,心想不知道几点了怎么这么暗,炮炮该是醒了吧。
许明诚看他动作马上抬手压住他,嘴里道,“你再躺会儿,我去看看。”
一边顺手拿起床边的表看了看,嘴里念一句,“还不到4点,怎么这么黑。”
郑小宁想到什么,“你去窗边看看。”
话一出口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赶忙咳了几声。
许明诚却笑了,从柜子里扯了件衣服边套边说,“你歇歇”,说着暧昧的扫了郑小宁一眼,又添一句,“连嗓子。”
郑小宁不搭理,自顾自说,“快去看看炮炮,不知道是不是醒了。”又咬牙站起来蹭到窗边,
许明诚本来披着衣服要往外走,见郑小宁起身又折回来站到他旁边扶着他的腰,整个人贴他身后说,“你再躺会儿吧,其实还早,炮炮肯定还睡着呢。”
郑小宁盯着窗外晦暗的天色,喃喃说道,“要下雪了。”
许炮炮是在雪飘起来以后才醒的,一醒来就惯例在床上自言自语,英语中文还有婴儿语夹杂着说,一会儿抛出一个“NONO”,一会儿扔出一个“面面”、“布布”,再过一会儿又来个“Hi”、“Bye”,中间用语义不明的咿呀声串起来,还时停时续,就跟真有谁在那儿跟他说话似的。
许明诚站在半敞的门边面带微笑的听了一阵,等许炮炮流利快速的说完一串儿话又长叹一口气以后,才推门进去。
许炮炮听到门响簇溜从床上爬起来,张开双手站在床上一颠一颠的,眉开眼笑喊许明诚,“爸爸!爸爸!”
出到厅里郑小宁早就准备好衣服,一层一层给许炮炮穿成个小棉球,一边穿一边说,“炮炮,外面下雪了啊,我们去玩儿一会儿。”许明诚在旁边见缝插针的给许炮炮嘴里塞糕点。
许炮炮鼓着包子脸拼命嚼着许明诚塞过来的小饼干,一边顺从的伸胳膊伸腿的让郑小宁给他套袖子穿裤子,百忙之中不忘喷着饼干屑学舌,“洗……洗……”
郑小宁失笑,偏着头一颗一颗给许炮炮扣着扣子,一边跟许明诚说,“你就别再给他塞了,下午起来喝杯奶就够了,一会儿还吃饭不吃了。”
许明诚疑惑,“刚才不是你说他瘦了?”说着忽然停住,站起来走到墙角边捡起个什么东西。
郑小宁转头的时候,正看到许明诚手心捧着那颗衬衣纽扣;他赶紧转回来佯装没注意,专心致志的继续给炮炮穿衣服。
许明诚倒没拿这个做什么文章,只自己看了看,掏出皮夹来把扣子放了进去。
这边许炮炮穿好了,圆滚滚一个,郑小宁又进去拿了顶两边垂着小辫儿的毛线帽过来,给许炮炮戴上。
小家伙用手摸摸头顶的毛线绒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满意的咧嘴,然后小手艰难的抬起来指向门口,“抖!抖!”
许明诚哈哈一笑,捞起许炮炮扛在肩膀上,“走!走!”
许炮炮兴奋的大叫,还不忘冲郑小宁挥手,“爸爸!爸爸!抖!抖!”
三个人下到楼下,天地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空中依然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安静缓慢的往下飘。
早有楼里其他人在花园里用铲子把雪堆起来,象是要做雪人的模样。
许明诚把许炮炮就地放下,雪太深,许炮炮一下子陷下去半条腿。小家伙顿时害怕了,抱住许明诚的腿大声哼哼着不放手,脚还艰难的往上搭,想是要重新爬上许明诚怀里。跟在后面慢慢走着的郑小宁看见了,加快几步想把许炮炮抱起来,却见许明诚就地蹲下,挖了一点儿雪出来做了个雪球,然后示意许炮炮看。许炮炮好奇之下也忘了刚才害怕什么,戴着手套的小胖手依然环绕着许明诚的大腿,哭喊耍赖声却是停了,眼睛追着许明诚的手走。
许明诚拍拍许炮炮的脑袋,顺手把雪球往附近的墙上姿势漂亮的一扔。雪球在雪花浮动的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啪的在墙上绽放出一朵花来。
许炮炮张大嘴啊一声,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蹶着小屁股卖力的挖雪,小手套啪啪的拍阿拍,还真拍出一个小雪球来。郑小宁原以为他要自己扔,却见他站起来拉过许明诚的手,把这个迷你小雪球放上去,然后抬着小胳膊指墙壁,嘴里“啊!啊!”几声,把许明诚郑小宁都逗笑了。
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许明诚带着许炮炮花样翻新的折腾,一会儿扔一会儿拍一会儿堆,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夹着雪花直往郑小宁脸上扑。
到晚饭时间许明诚抄起许炮炮往上走,许炮炮意犹未尽的,在许明诚肩膀上拳打脚踢的要下来继续玩儿。许明诚哪里搭理他,脸左右避开他的拳头,跟郑小宁调侃,“你看看炮炮这个暴脾气,跟条火龙似的。”
郑小宁正色看向许炮炮,表情严肃的喝了一声,“炮炮,不许打爸爸。”
许炮炮蹬手踢腿半天不见效,听到郑小宁这一句赶紧换个对象继续撒娇,扭动着身子从许明诚身上往郑小宁那边扑,嘴里带着哭腔喊,“爸爸,爸爸,抱!抱!”
许明诚给他逗笑了,腾了一只手出来在他眼角一刮,“连滴眼泪都没有啊儿子?就想骗你爸呢。”
郑小宁脸色更沉了,一反常态的不过去接许炮炮,嘴里说道,“炮炮,到吃饭时间了,记得爸爸说过吗,晚上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长胖胖,才能有力气。”
许明诚看着郑小宁的一脸严肃正要打趣几句,一个不留神给许炮炮的小巴掌呼的扇了一下,他哎哟一声,还不忘跟郑小宁调笑,“长什么啊,我看他一下午没吃饭现在都还挺有力气。”
郑小宁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许炮炮见大势已去也蔫巴了,没精打采的靠在许明诚肩膀上回到了家。
虽然走时不情不愿,其实方才雪地里那一场玩闹已经彻底耗空了许炮炮的电池,等郑小宁许明诚两人合力伺候他吃了饭洗了澡喝了奶,许炮炮就彻底倒下了,郑小宁的故事连半个都没说上。
等郑小宁从许炮炮房间出来,发现厅里的灯光都调暗了,许明诚人却是不在。
郑小宁犹豫一下,先进了自己房间,一进去就傻眼了:自己的整张床都空了,枕头被子统统不见,甚至连床边柜子上的书都不见了。
郑小宁叹口气,慢吞吞的挪到许明诚房门口:门大敞,许明诚靠窗站着往外看; 听到声音许明诚回过头来,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快来看,雪下得好大。”
郑小宁无奈: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枕头放在许明诚的床上,跟他的那个并头挨着;自己床头的书压在枕头上;被子却是不见。
许明诚见他不动,几步过来停在他面前,“还要我抱?”
郑小宁吓一跳,赶紧挪开,虽然知道是无用功,依然还是问,“干嘛把我的枕头被子拿过来,还有我的书。”
许明诚侧头吻住郑小宁,两人唇舌交缠一阵,气喘吁吁分开以后许明诚理直气壮的发言,“你见过谁家夫妻睡两个房间两张床的。”
郑小宁给他这句话呛得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半天才想起来说,“谁和你是……”他实在说不出来,只好咽下最后两个字。
许明诚得意洋洋,手忽然探进郑小宁的衣服顺着他腰际暧昧的抚摸,嘴含着郑小宁的耳朵边咬边说,“你人都是我的了,不是吗?”
郑小宁大窘,推开许明诚几步走到窗边深深吸气:越是入夜雪越大起来,方才阴沉的天色倒被漫天的雪给映亮了。

大雪过后不久,P大里再度掀起为期末考试准备的热潮。
郑小宁现在在复印室的时间已经很短,只有上午四个小时。他等了一个礼拜不见动静,回来问许明诚,“怎么你们这个学期没有资料要复印?”
许明诚摇头,“都大二了,有什么要印的自己在系里印就好了,谁还自己掏腰包。”
郑小宁想想又问,“连笔记都没有?”
许明诚一脸云淡风清,“笔记我都记了,还复印什么。”
郑小宁不放弃,“你以前宿舍里那些同学呢?连他们都没有?”
许明诚笑起来,“你管他们呢,只怕都拿给自己的小女朋友们处理了。”
郑小宁半信半疑的,“我每天上午还在复议室上班的,有什么要印的,让他们来找我啊。”
许明诚看他一会儿,忽然笑道,“你操什么心,他们要去找你我还能拦着不成。”见郑小宁困惑,话锋一转,说,“对了,上次我妈他们说起来,让新年放假带炮炮回我们家住几天。”
郑小宁迟疑,“这样……好吗?”
许明诚知道他的意思,心里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沉思半晌,只得说,“既然她们说了,总得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郑小宁还待说什么,许炮炮在房间里叫唤起来,郑小宁看看床头的钟,已经是晚上快11点,他有些吃惊,嘴里念着,“怎么了这是”,下床套了鞋出去了。
许明诚看郑小宁离开,心里默默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么就带着许炮炮跟郑小宁过去有没有什么不妥。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九二十的大学生,从小到大一路平顺,并没有跟母亲那边有过任何大冲突。
他转而又想,也许一切只是他跟小宁庸人自扰,母亲半生精明能干,未见得看不出他跟小宁之间的事情;迄今既没有对此发作也没有任何暗示,或者就是心里不置可否的意思。
还没想出端倪,郑小宁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许炮炮。
小家伙睡眼迷蒙的被裹在毯子里,头发乱成一团,脸蛋红通通的,没精打采依在郑小宁肩膀上。
郑小宁看起来有点儿慌乱,结结巴巴的说,“明诚,你,你来看看,我觉得炮炮好象在发烧。”
许明诚一惊,从床上跳起来,看许炮炮果然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眼睛半睁半闭。他赶紧问郑小宁,“量了温度了吗?”
郑小宁摇头,眼眶已经有些发红,“我找不到温度计。”
许明诚心中大声惨叫,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不是郑小宁找不到,而是家里根本就没有备温度计。
两个大男孩儿到底经验有限,一直以来许炮炮又十分健康活泼,上次吃虾过敏是他们捡到许炮炮以后他最大的一次的身体不妥。那次跟发烧没有关系,所以无论医生还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检查家里的常备药箱。
许明诚几乎是跳过去摸了摸许炮炮的额头,触手发烫,鼻子呼出的气喷到他手上都是灼热的。小家伙眼皮耷拉,可怜巴巴看向许明诚,小嘴红艳艳,眼睛还水汪汪的。
许明诚看着,心里跟被刀拉了一下似的。
这上下深更半夜,外面又是天寒地冻,出门怕只会让许炮炮雪上加霜。
许明诚只犹豫片刻,便拿了电话打给他姨父。
好在这段时间沈医生正好在,接到许明诚电话他第一句话就问量了腋温和肛温没有,许明诚来不及羞愧,只得报上说家里没有温度计。
沈医生听到这话停滞一秒,马上道,“我这就过去,你看看你们附近有没有药店,有的话先去买个数字式温度计再买点儿婴儿退烧药。”话刚说出来,又觉得不妥,马上又道,“算了,还是等我过去再给药,你先买温度计,测了腋温马上打我电话。你们注意给他散热。”
说话的功夫许明诚听到电话那边仿佛还有人问了句话,估计是绍欢跟着起来,许明诚看看郑小宁抱着许炮炮站他面前,两个人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看,看得他心里一团乱麻似的,下意识跟着念,“散热?”
沈医生在电话那边着急,“对,散热,你们不要捂着他,如果他穿了很厚的衣服,就给脱掉;捂着被子,就给掀掉;别穿袜子,让他穿件单衣在你们厅里坐着或者躺着都行,不要受风就好。”
一阵稀里哗啦的钥匙声响以后,沈医生道,“我这就出门了,你赶紧出去买温度计,量温度以后给我电话,我尽快到。”
许明诚放下电话,迟疑的过去揭裹着许炮炮的被子。
郑小宁闪开他的手,声音里已经有点儿哭腔,“你干什么?炮炮发烧呢。”
许明诚回忆一下沈医生的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说道,“我姨父说的,不要捂着他,让他散热。”
郑小宁依然不放手,“你没听错吗?这怎么行?”
许明诚镇定一下自己,凝视郑小宁说,“我绝不会听错,小宁,你相信我,也相信我姨父的话。他是资深儿科医生,不会害炮炮的。”
郑小宁眨一下眼睛,眼泪一下子滴到许炮炮滚圆的手臂上;许炮炮摸了摸手臂上的水,转过去更紧的贴着郑小宁,小脑袋斜放在他肩膀上。
许明诚目光坚定,依然凝视郑小宁,伸手过去慢慢揭开裹着许炮炮的被子,然后说,“我这就出去买个温度计,你抱着炮炮到厅里坐着,不要着急。”说着随便披了外套就往厅里跑。
郑小宁跟着出来,拉着许明诚的手,“你穿好衣服再出去,不要冻坏了。”
许明诚心中愁苦依然不忘挤了个笑给郑小宁,伸头在他和许炮炮脸颊上各亲一下,“不要担心,我很快回来。”说着拉开门就跑。他想起附近的十字路口就有一个24小时药店,下了楼一路飞奔而去。
是深冬,路灯投出一片一片伞状的昏黄,细细的雪粉安静的飘。
沈医生来得很快,许明诚进了门刚给许炮炮量完温度门铃就响了;沈医生背着药箱进来,看到许明诚拿着温度计站着,一把就夺过去看了看,“39度5。”转头问许明诚,“腋温?”
许明诚点头,沈医生点头,“我来看看。”
郑小宁赶紧把许炮炮递过去,沈医生摇手,“你抱着他坐沙发上。”
郑小宁又赶紧坐下,一路眼睛都跟着沈医生。沈医生一边从药箱往外拿东西一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郑小宁看看表,“明诚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想了想又补充,“晚上临睡前好像还是好的。”
沈医生点头,拿了耳镜出来,嘴里依然在说,“不用着急,虽然温度很高,但是这种烧一般都是病毒引起,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左边耳朵没问题,”一边轻轻拨许炮炮的胖脸蛋,“来,炮炮,让医生看看你的右边耳朵好不好。”
郑小宁帮着把许炮炮的脸转过来,沈医生仔细看看,“右边也没问题。”收起耳镜,拿了压舌板板出来,“炮炮,会有点儿难受,一下就好,不要害怕,”一边说一边扳开许炮炮的嘴。
许炮炮遭遇这种入侵式行为立即开始挣扎。
郑小宁目光含泪的抱着他,许明诚过来,伸手要扳开许炮炮的嘴,沈医生摇手,示意停一下。
郑小宁手顺势垂在郑小宁肩膀上,半搂抱式的扶着他。
许炮炮见行动停止,象征性哭了几声便停住,沈医生戴了手套顺着他张开的嘴探进去,飞快的用压舌板压住就着小手电的光看了一下,又飞快撤回来。
许炮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放声大哭。郑小宁虽是愁肠百结,也不由自主笑了,握着许炮炮的小手说,“都完事儿了,你还哭,哭什么?”
沈医生掏了听诊器出来,带上之前问,“今天大便正常?”
郑小宁点头,沈医生看他一眼,和蔼笑道,“别担心,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不要害怕。”说着带上听诊器听了听许炮炮的前胸后背,半肯定的问了一句,“没咳嗽?”
郑小宁摇头。
沈医生收起听诊器,眼光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许明诚放在郑小宁肩膀上的手,淡淡笑一下说道,“心肺听起来都没有问题,目前看来,大概就是病毒。”说着探身从药箱里拿了小药瓶子出来,跟许明诚说,“这没关系,用降烧药把热度退下去就行。三天以后要还是烧,记得再给我电话。”说完起身,示意许明诚过来帮忙喂药。
站起来的时候沈医生目光看向许明诚卧室大敞的门,停顿片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神色。
郑小宁和许明诚都心慌意乱的注视着炮炮,谁都没有留意到沈医生这点儿些微的静默。

13.
果然如沈医生所言,炮炮的烧在第三天上就退了下去。小人儿精神恢复得也不错,能吃能睡上蹿下跳,一下摆脱前两天逮哪儿躺哪儿的萎靡样儿。
好在接近期末许明诚系里课基本停了,他请假两天在家照顾许炮炮;姜心草跟白薇上门来探望的时候,看许明诚单手抱着许炮炮过来开门,另一只手还夹着奶瓶,一副痴心奶爸的模样。
姜心草先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白薇也掩着嘴面容粉红,看模样也是憋着笑。
许明诚没搭理她们,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让许炮炮半靠在他胳膊上喂奶。
许炮炮一边喝一边三心二意的四处打量,看到姜心草白薇还伸手招了招,招完小手往脚丫子上一抓,把整个身子合了个小圈。
白薇站在门边,半低着腰跟许炮炮逗着;姜心草倒是不客气,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座下,四下一看,问许明诚,“小宁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许明诚没好气的看姜心草一眼,“托您贵人的福,小宁去×台做傍晚节目了。”
姜心草才想起来,点点头道,“哦,对,我怎么忘了。还为了这个把他跟小薇的节目时间都调了。”
许明诚懒得搭理她,抬头看一眼钟说,“时间还早呢,你要是等他得等到晚饭前后,我可没有给你,厄,你们,做饭。”
白薇赶紧说道,“没关系,我们就是来看看炮炮,明天学校里见小宁也是一样的。”
许明诚听到她嘴里这句小宁,稍微皱了皱眉,但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手上许炮炮奶喝掉一半,小手用力的推开奶瓶,扭过头去看白薇,喜滋滋的叫,“vivi,vivi。”
白薇笑起来,蹲下来朝许炮炮挥手道,“炮炮。”
许炮炮在许明诚身上扭来扭去,终于把自己扭下了地;许明诚来没来得及把他再抱起来,小家伙就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几步跑到白薇身边,伸开双手说,“vivi,vivi。”
白薇眉开眼笑的,一把抱起许炮炮,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对亲了一下。
许明诚看着咬牙切齿,扭头对姜心草说道,“看也看过了,炮炮已经大好,就不留你们晚饭了。”
姜心草不以为意,在旁边含笑看着许炮炮和白薇两人腻歪一会儿,才仿佛忽然想起来似的,跟许明诚说,“对了,总得招待我们两人喝点儿水吧。”
许明诚叹口气,站起来往厨房走,姜心草跟在后面,嘴里还念着,“你不会往我杯子里下毒吧。”
许明诚不答话。
进了厨房,许明诚乒乒乓乓的开橱柜拿杯子,姜心草低声道,“你是真不知道白薇对你的意思呢,还是装不知道啊。”
许明诚停顿一下,拿了个玻璃杯出来,哗啦啦的往里倒水。
姜心草接着说道,“你跟小宁的事儿虽然不能往外说,可也不能拖着白薇啊。”
许明诚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姜心草前面,淡淡问道,“你要我怎么办,总不能平白无故跑去跟人说,哎,我对你没意思,你算了吧?”
姜心草一下呛住,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许明诚继续板着脸,“还是我应该说,啊,这是我爱人郑小宁,你们白家兄妹都靠边点儿?”
姜心草放下水杯一边拍自己的胸一边大喘气,半天镇定下来,看看许明诚笑了,“你心里还挺明白。”
许明诚有些焦躁,“明白有什么用,什么都说不了。”
姜心草还没说什么,忽然外厅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许明诚面色一惊,扔下姜心草就快步往外,果然见绍欢和莫姨站在屋里,正抱着许炮炮一阵心肝宝贝儿的乱叫乱亲。
许明诚勉强一笑,问,“小姨你怎么来了?”
绍欢责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不能来,炮炮生病了,本来莫姨第二天就要过来照看的,你姨父说先等个两天,我们就等了两天。”
莫姨看到许明诚也笑,“我给你们带了些菜过来,还炖了汤,正好你有朋友,一起吃饭吧。”
白薇看看许明诚脸色,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原地静默。绍欢倒是主动,抱着炮炮拉起白薇就往厨房走,亲亲热热的说,“白薇是不是?我们上次已经见过了。我叫你小薇好不好。”
白薇脸色微红,不由自主跟着绍欢往里走;经过许明诚的时候绍欢拉他一下,“明诚愣在这里干什么。”
许明诚无奈,只得跟着进去,嘴里说道,“小宁还没回来呢,我想等他一起吃。”
莫姨在里面扬声道,“我已经给他留了,我们还是先吃吧,炮炮也挨不得饿,早点儿吃完早点儿给他洗洗睡了。”
于是郑小宁回来开门扑来的便是一阵莺声燕语,他停顿一下,辨认出来声音里除了炮炮的呼喝声还偶尔有姜心草白薇,更多的是绍欢的声音。郑小宁一阵犹豫,在厅里停住脚。
倒是许明诚听得清楚,从厨房里急急出来,看到郑小宁神色迟疑的站在厅里,肩头上还有些薄雪。
许明诚看得心里一痛,嘴上依然是笑着过去,顺手把郑小宁的外套剥下来,“怎么不进去吃饭,还嫌不够晚吗。”
郑小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已经一阵咚咚声,然后是频率细碎的小跑,许炮炮一脸红通通的冲过来,张开双臂小手一张一合,眉开眼笑扑过来,“爸爸!爸爸!”
郑小宁一下子也忘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配合的蹲下身来张开双臂。许炮炮小跑几步扑到郑小宁怀里,油乎乎的嘴吧嗒往郑小宁脸上一亲,然后抱住郑小宁的肩膀,示意他抱自己起来。
郑小宁自然是顺从,抱着许炮炮跟许明诚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绍欢看到郑小宁就笑开了,说道,“我们刚才还说呢,炮炮管你也叫爸爸,管明诚也叫爸爸,你们两个都在的时候,怎么知道他叫的谁啊?”
郑小宁有点儿不知所措,许明诚先笑起来,“我们俩要都在,炮炮就不会叫我,叫的肯定是小宁。”
绍欢促狭的眨眨眼,“现在炮炮小,当然没什么关系,回头大了,还能不奇怪自己有俩爸爸?”
她停一下,继续道,“再说了,回头你们各自有了家,叫人家年轻姑娘家怎么是好,是让炮炮叫姐姐呢?还是叫妈妈?”说着她有意无意瞟了白薇一眼。
许明诚默然,撑在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他放下筷子,轻咳一声,“小姨,你别瞎说这么长远不着边的事儿了,我现在,就想跟小宁把炮炮好好带大。”
郑小宁心中一紧,头都不敢抬,只赶紧用力的嚼嘴里的不知什么肉;许炮炮倒是来劲,坐在郑小宁怀里抬手去戳他的腮帮,小声说,“no,no~”也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绍欢看许明诚这么郑重其事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嘴上倒是顺着说,“你觉得长远也不远了,小孩子长大,一瞬间呢;你跟贝贝当年小粉娃娃的模样我们都还记得”,莫姨听着也在旁边点头,比着说,“是啊,比炮炮还胖还淘,你们两个小魔王呢,天天闹得天翻地覆。”
绍欢微笑一下,点点许明诚的额角,“你看看,一下子就长成大人了,弹指一挥间。”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为什么觉得怪异,许明诚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要跟郑小宁天长地久过下去似的:一块儿带炮炮长大,可不就是小半辈子过了。
她想想,待要再说什么,刚才一直沉默的姜心草忽然开口,“哎呀,莫姨,这些菜都是您自己做的?”
莫姨点头,姜心草欢喜赞叹,“太好吃了。对了,这个牛柳您怎么弄的,我每炒都很老,总是浪费大半。”
莫姨笑起来,“也不难啊,事先腌一下,用姜丝先过锅……”两人人有问有答说起来,白薇也在旁边凑着,话一岔开,绍欢也就放下了之前的话头。
饭毕绍欢招呼白薇姜心草,“外面下雪,你们要现在回的话,坐我们的车走吧,让司机顺道拐了送你们一下。”
白薇笑着摇头,“不用了,今天我跟我哥说过我来这儿,一会儿我哥会来接我。姜师姐也是回学校,到时候大家一起好了。”
绍欢也没有坚持,跟莫姨两个人抢着许炮炮热乎了一会儿,就走了。
姜心草看门关上,若有所思看许明诚一眼,没头没脑的说,“也没必要莽撞成这样吧。”
许明诚不说话,转身回厨房。
倒是郑小宁明白了什么似的,把许炮炮放下,跟姜心草对视一下,忽的红了脸,过会儿,叫了一声,“草草。”
姜心草过去拍了拍郑小宁,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笑一下走开,跟白薇问道,“白桦什么时候来啊?我想走了,不然我先回去得了,晚上钟越还要来找我呢。”
白薇看看表,“就快了,再等几分钟吧。”
正说着门铃响了,白薇笑起来,“看,我说就快了吧。”
开门果然是白桦,一边在门口跺着脚一边拍自己身上的雪,一进门招呼了白薇就问郑小宁道,“今天怎么样?我原说事情放今晚做,干脆去接了你一起过来的。后来电话过去你们台里说你已经自己走了。”
郑小宁不好意思,“哪里要麻烦你,我回来很方便,直接有公共汽车到附近,走几步就好了。”
白桦笑笑,许明诚从厨房出来听了半截,过去半揽着郑小宁说道,“就是, 今天也是炮炮病了我不方便出去,其实小宁要有需要我去接就行了,怎么好麻烦你。”
姜心草在旁边笑起来,“行了行了,也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
白薇拿了大衣过来给姜心草,一边穿一边跟白桦说,“行了,哥,走吧,那么晚了,别打扰炮炮睡觉了。”
许炮炮正撅着屁股专心致志的推他的小火车,竹地板跟车轮相触声音不小,客厅里一阵一阵刺啦声;许明诚过去拍他屁股一下,“炮炮来说拜拜。”
许炮炮抬一下头,懒洋洋的,“拜~”想想又放下小车,站起来冲白薇姜心草方向叭叭飞了两个吻,又招招手说,“拜拜。”这才又捡起小车刺啦刺啦推起来。
郑小宁笑笑,“我送你们下去吧。”
白桦他们还没说话,许明诚一把拦住了,“大晚上的,又下雪,你就别下去了。大家常来常往的,送什么啊;不然我去送。”一边作势要拿衣服。
白桦淡淡笑一下,“不用了,我的车就在下面,你们都留步吧。”一边招呼白薇姜心草往下走。
郑小宁守在门口看他们进了电梯,才又折回来,有些嗔怪,“你刚才说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许明诚过去把他按在门上狠狠吻了一阵,才松开手叹口气,却根本没搭郑小宁的话“想死我了,你怎么去那么久。”
郑小宁有些无奈,“下雪路上不好走嘛,再说了,也就一个下午而已。”
忽然看到许炮炮已经席地坐着,手上拿着他的小车,眼珠子定定望着他俩。
郑小宁忽然意识到许明诚跟他是紧贴在一起的,赶紧伸手推了推,“哎,快起来,炮炮看着呢。”
许明诚火了,“看就看,做爸爸的还怕儿子看?”
郑小宁还没说什么呢,许炮炮忽然咯咯笑起来,几下爬过来,向郑小宁伸出手。
郑小宁推开许明诚把许炮炮抱起来,电光石火间许炮炮也吧嗒亲在郑小宁嘴上,亲完还念念有词,“七……七……”

14.
新年就这么踩着细雪来了。
P大新年放假三天,新年完以后便跟着期末考。许明诚骂骂咧咧的收拾东西,说学校这是存心不让人过年。
郑小宁有点儿心事重重的,踟蹰半天跟许明诚说,X台新年夜有个点播节目,因为主持的人回家去了,人问他愿意不愿意上。
许明诚一听就知道不好,恶狠狠半肯定的问,“你答应了?你也敢答应?”
郑小宁面红耳赤,“新年夜节目其实是大节目啊,人家问到我头上我怎么能不接,多大的……荣耀。”最后两个字声音小得差点儿被他自己吞掉。
许明诚依然愤怒,“小宁,你是有家有口的人你知道不,新年夜怎么能接节目啊你?什么大节目不大节目,人家是以为你孤家寡人所以欺负你。”
郑小宁咽下半句争论,结结巴巴说,“已经答应了……这样,新年夜你就带着炮炮去你家过,等过了元旦,你们再,再回来就是了。”
许明诚心知已经无法挽回,更知道郑小宁此举与其说是觉得受赏识不好推拒,不如说是他抓住机会好避免跟自己回去过新年夜。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继续,许明诚只好闷闷进了房间啪啪的收拾行李。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郑小宁跟进来许明诚更是郁闷;假装取东西偷偷摸摸靠到门边往外偷看,就见郑小宁靠在沙发背上,手里拿着本书,也没在看,愣愣的瞪着天花板上的灯。
许明诚想了想,终于还是走过去靠着郑小宁坐下来。
郑小宁如梦方醒似的惊了一下,许明诚笑笑,揽住郑小宁的肩膀,嘴里说道,“有我呢,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
郑小宁迟疑一下,并不似平常那样面红耳赤,只慢慢说道,“我不担心,真的。”他转过来认真看着许明诚,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担心。”
许明诚无奈,“你也下得了狠心,新年夜让炮炮跟我落单过。”
郑小宁笑起来,“怎么能说落单呢,不是跟你们家一起过,热热闹闹的。”
许明诚耍起赖来,“你没跟我们在一起,就是落单了。再说了,我们热闹,你不就落单了。”
郑小宁认真想一下,“我也不算落单,我们一起做节目好多人呢,做完新年夜其实也过完了。”
许明诚叹口气,“不然我跟炮炮也不回去了,不差这个晚上,好歹等你回来了元旦再一起吧。”
郑小宁摇头,“那怎么行,我反正也不在,你们两个人在这儿冷冷清清吃不好玩不好,还不如跟你们家凑个热闹呢。”
许明诚笑起来,“什么吃不好啊,说的跟平常是你管我们吃似的,也不看看掌勺的是谁。”
郑小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突兀的转了方向,“你过完年第一门考什么?”
许明诚半天才反应过来郑小宁问的什么,“宏观经济。你问这个干嘛?”
郑小宁不好意思的笑,“就是问问。这个是白桦教过你的那课?我听这词儿挺熟。”
许明诚一听这名字立即想起来,“我不是早跟你说别跟白桦打那么多交道。”
郑小宁疑惑,“我没有啊,他常来接白薇嘛;有时候他好像还会到X台办事儿什么的,所以遇上的时候多些呗。”
许明诚心中警铃大作,“他经常去X台?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郑小宁给他搞得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说的啊,又不是来找我的,就是出门的时候碰上,他有车就顺道载我,没车的时候就一起坐坐车,闲聊打发时间而已啊。”
许明诚心中两下挣扎,这上下看来郑小宁还完全无知无觉,自己到底是要点醒他呢还是就势模糊下去让白桦做个无用功。
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沉默一阵看看白桦还有什么新招。他对郑小宁倒是放心的,不说别的,单就炮炮姓许,就足够把白桦打得趴下。不过敌人环伺总不是让人舒服的情形,许明诚压住心里的不快,待要引开话题忽然又醒悟,“白桦知道你接新年夜节目吗?”
郑小宁摇头,“最近一次见他就是前几天他来咱们家接白薇,都没说上几句话。”
许明诚总归有点儿不放心,“你可别告诉他你这个新年夜的节目啊。”
郑小宁看他,目光中有点儿不解。
许明诚半真半假的掰,“他要看你新年夜做节目做得晚,突发奇想要去接你,多麻烦人家。”
郑小宁给他逗乐了,“你真能想,跟人又没什么关系,无端端去接我做什么。”
许明诚心里暗道这世界多险恶你不知道啊小宁,一边又给郑小宁这点儿笑勾得心旌动摇,伸手扯开他的书,把郑小宁用力压到沙发上。
郑小宁头碰到书本呻吟一下,“你轻点儿,那么大劲儿,要吃人啊。”
许明诚狡猾的笑笑,“没错,就是要……吃了你。”最后三个字他是凑在郑小宁的耳边说的。潮热跟着声音顺着耳道进去,郑小宁给他逗得微微一抖。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很快来到了。
临近出门的时候,郑小宁抱着许炮炮细细嘱咐,“爸爸要去工作了,炮炮跟另一个爸爸”,他抬手指一下许明诚,“去奶奶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早上爸爸就来找你,好不好?”
许炮炮漫不经心的听着,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郑小宁说完以后,还乱七八糟的应了几句,语气抑扬顿挫,只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许明诚在旁边看着,走近把许炮炮抱过去,一边问,“不然我今晚还是去接你吧,反正你下了节目炮炮也睡了,我让莫姨看着就行。”
郑小宁摇头,“不要了,大晚上,跑来跑去做什么,明天再去就是了。”
许明诚手里抱着炮炮过去过去搂着郑小宁吻了一下在脸上,低声说道,“那,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
许炮炮被两个爸爸夹在中间,奋力在两人的胸膛间挤出脑袋来抬头看向郑小宁。看两个爸爸头碰头静静对视着,他又不干了,艰难的拔了手出来叭叭的飞吻一个,嘴里叫,“爸爸!”郑小宁红着脸低头看他,“炮炮要乖啊,爸爸上班去了。拜拜。”
许炮炮点头,“拜拜!”
郑小宁这一进广播室就待过了新年。
等录音室工作人员最后播出尾声音乐,又做了收的手势以后,四下鼓起掌来,所有人又挨个儿点头祝贺新年。
郑小宁细细收拾着台上东西,心里淡淡叹气:又是一年。
出到外面才发现,又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似乎比往年要多,隔三岔五就细碎碎开始飘雪。
郑小宁一直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跟着调音师最后四下检查了一遍,才熄灯出去。调音师也是个单身年轻人,但在X台资历相当老。他捧着一叠乱七八糟的纸张跟郑小宁边走边说,郑小宁有些疲倦,礼貌起见,还是强打着精神跟他应答。
调音师问,“你有车吗?”
郑小宁摇头,“我不会开车。”
“那你一会儿打车回去?住哪儿啊?”
郑小宁原想坐公车,想这个点儿车怕是没有了,就张口说了是,又顺口报了了家里的小区名。
调音师吹了声口哨,“高贵住宅啊,你怎么租得起。”也不等郑小宁答这句,“我也是这个方向,不过比你那儿偏些,不然我们拼车吧?”
郑小宁赶紧应了,原想解释一下自己的住处,心里转了几个念头都觉得有点儿说不圆,索性就不答了。
两个人分别放了东西,又结伴出去。
离门口越近越有冷风逼来,调音师紧了紧大衣,嘴里喃喃说道,“这大半夜冰天雪地的,还得站路边拦车,真是要人命。”
郑小宁安慰他,“没事儿,不然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拦车好了。”
调音师不好意思,“这怎么行,我也就抱怨抱怨,咱俩一块儿还可以说说话抗抗寒。”
才一出门,一阵雪粉跟着风飘过来,郑小宁不由自主闭了下眼,听到身边调音师又是一声响亮的口哨,随之是夹带艳羡的赞叹,“Acura MDX,有钱人啊,这是来接谁的?”
郑小宁虽然听开头那串儿英文耳生,心里却也有了预感。
睁开眼睛,果然见许明诚那辆车停在门口,细雪纷飞中那一点儿灯很是温暖。
许明诚正开门下来,纷扬的雪映得四下明亮,郑小宁眼里,许明诚的身形却是模糊的。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睛,许明诚已经大步向他走过来。
调音师有点儿吃惊,转头看看郑小宁,结巴起来,“啊,这,这是你朋友啊?那,那我自己走了。”
郑小宁下意识拉住调音师,“这么晚了,顺道送你一趟吧。”
许明诚几步走到郑小宁身边,给他拍拍身上的雪,不留痕迹的拍开了他拉着调音师的手,嘴里还说,“炮炮闹了一个晚上,不肯吃也不肯睡,我跟他保证了他明天早上醒来就能见到你,所以过来接你过去。”
郑小宁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调音师在旁边,“怎么会不肯吃?”
许明诚摇头,“不知道,闹了一个多小时,又哭又打又撒泼,谁都治不住他。”一边拉住郑小宁,“上车跟你细说吧,别雪地里站着了。”
郑小宁总算还是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出来,回头拉住正要自己走开的调音师,“明诚,这是跟我一起做新年节目的调音师,他跟我们住的同一个方向,”话一说出来郑小宁忽然意识到他们这是要回别墅那边,方向却又不同了,迟疑一下,还是接着说,“这大晚上的,能不能送他一下?”
调音师飞快推辞,嘴里不停说自己打车就行。许明诚上下打量人一眼,倒是答应下来,“好啊,一起走吧,这新年夜的,又下雪,不好打车。”
调音师心想这孩子该是比自己年轻才是,怎么这么刮一眼过来,还叫人怪害怕的;终究却不过热情,想到打车确实不容易,便答应下来。
三个人静悄悄一路,郑小宁忘记介绍许明诚,调音师也不好发问;开到一个大路口的红灯,许明诚才开了话头,“我刚听了你们的节目啊,”他转头看看郑小宁,“我喜欢你最后选的那首歌。”说完伸手过去想握住郑小宁。
郑小宁给许明诚一碰吓了一跳,几乎是往旁边蹦起来弹开了许明诚的手,好在调音师也疲倦了,缩在后面眼睛合着没看到,只有气没力的说,“居然还真有人听我们的节目,真是太好了,没白辛苦。”
许明诚脸色有点儿难看,手收回来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一会儿,接嘴道,“那是当然。小宁的节目我每一个都听的。”
郑小宁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开始冒热气,胡乱打岔,“你知道去他家的路吗?大晚上的别开错了。”
调音师听到这话也振作一下,趴到两个位子之间说,“啊,要我指路吗?”
许明诚说不用,那地方他还挺熟悉,还问周围是不是有个挺大的体育器械商店,还有个可以玩室内棒球的地方。
调音师放心了,“啊,你真的还挺熟。”
之后又安静了大半路,放下调音师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调音师千恩万谢下了车,三个人互相道了一阵新年快乐,许明诚才又发动车子慢慢滑出去。
郑小宁很有些抱歉,“真是的,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还有很远。”
许明诚降下窗深吸一口气,别有深意的看了郑小宁一眼,“不远,回咱们自己家。”
郑小宁倒没说什么,车子开出去一阵子才想起来问,“你不是说炮炮不肯吃饭?怎么回事儿。”
许明诚鼻子里哼了一声,半天说道,“谁知道他闹什么脾气,玩儿的时候好好的,到吃饭了开始撒泼儿,给他什么就扔什么到地上,喂进去了还给吐出来,闹得一家人都没吃好饭。”
郑小宁一听,哎呀一声,过一会儿又问,“那他什么都没吃?奶呢?喝了吗?”
许明诚正小心翼翼在雪中开着,过一会儿才答,“基本没吃,后来闹腾累了,抱着杯子喝了不少,最后含着吸管睡着了。”
郑小宁叹一口气,忧心忡忡的看着前面,半天才安慰自己似的小声说,“没事儿,小孩儿少不了这一顿两顿的。”
说到这儿才想起来,又问许明诚,“那不是闹得你们一家都没吃好?”
许明诚没好气儿,“可不就是嘛?我总共没吃几口饭。”
郑小宁哎呀一声,慌慌张张的说,“那怎么办?都这么晚了。”
许明诚扭头看看他,正好也到了楼下,他把车停进车库,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道,“所以你以后就别接这种时间的工作,谁拜托你也别去。别人以为你单身无依无靠,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啊?”
郑小宁一下子咽着,心里万分愧疚,想炮炮怎么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就这么大年夜就扔给许家。这么一想更加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解着安全带,“那你今晚吃什么,”心里又迅速想家里还留有什么。
许明诚探身过来帮他,安全扣吧哒一下弹开,许明诚顺手郑小宁腰上一拧,调笑说,“我吃你。”
郑小宁顿时张口结舌,呆在原地。
许明诚看郑小宁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下了车又绕过去到另一边给他开了车门,伸手拉他,“干嘛,还不走,打算跟我在这儿车震啊?”
郑小宁看许明诚一眼,顺着走出来,嘴里说道,“都两点多了。”
许明诚喷笑,“你还当真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一边绕到车后箱,拿出一包东西来,“莫姨给打包了点儿吃的,想你做节目肯定也没吃好,回去热热吃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赶早过去,看看能不能赶上炮炮起床。”
郑小宁笑一下,过去要接许明诚手里的包,被他闪开。许明诚就势揽着郑小宁往电梯走,嘴里继续念叨,“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可万万不能接这种半夜里的节目,钱给到天上也不能接。”
郑小宁好笑,“你当我是白帆啊?还钱给到天上。”
许明诚听到白字就心里一跳,嘴上还继续胡搅蛮缠,“白帆是谁啊,不认识。”
郑小宁还当他真忘了,细细解释,“白帆啊,白桦大哥的爸爸,我跟你说过的,我最喜欢的播音员?”
两个人这么说说笑笑的进了门。
许明诚随便热了点儿东西,跟郑小宁头碰头坐在餐桌边。两个人偶尔交谈,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默的在吃,碗勺相击的清脆声音在夜里弥漫开了。
许明诚忽然笑,“除了第一天见面被你叫住要钱,这好像是第一次咱们在家单独相处。”
郑小宁疑惑的抬头。
许明诚指指许炮炮房间的方向,“小家伙不在。”
郑小宁也跟着笑起来,半晌叹口气,“是啊,小家伙不在。”
许明诚站起来收拾碗筷,心里很遗憾,“可惜太晚,离天亮不远了,还是早点儿睡吧。”
郑小宁站起来,犹豫一下,过去贴着许明诚亲吻一下。许明诚手里仍拿着碗碟,见郑小宁如此主动,稍稍一滞,双手都不及腾空,便就势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两人分开,许明诚声音沙哑,“去睡吧,我放下这些就去。”
郑小宁点头,拉了许明诚一下,嘴里说,“你快点儿”,转身走了。
正是夜的中间,已经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四周一片静谧,黑的不见边际。
第二天一早郑小宁早早醒了,看窗帘上映出来一片白的,以为已经很晚,翻身去拿了柜上的钟,发现不过六点冒头,自己将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旁边许明诚依然在酣睡中。郑小宁小心翼翼的移开一点儿,看向许明诚: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嘴角微微含笑;郑小宁怔怔看一会儿,轻手轻脚站起身来。
到得窗边才发现,原来窗帘上映出来那片白光是漫天的雪,茫茫无边际。郑小宁心思乱飞,一会儿想不知道炮炮起床没有见不到自己会不会闹;一会儿又想不知道许明诚一会儿在这么大雪里开车会不会危险;再一会儿又想到今年过新年还没有回福利院去看,实际上自己忙上播音以后就没有再去过福利院,竟是长久没有联系了。
正胡乱想着,忽然被拥进一个暖和的怀抱。郑小宁偏头看看,小声说,“怎么那么早起来了,不再多睡会儿?”
许明诚轻笑,郑小宁正贴在许明诚胸前,给他这笑声震得嗡嗡的,就听了许明诚后半句话,“……给笑醒了。”
郑小宁疑惑,追问一句,“你说什么?”
许明诚看郑小宁心不在焉,便从后面搂着他,手在他眼睛前晃一晃说,“别这么直盯着雪看,这么亮,看晃瞎了眼睛。”一边又扯郑小宁回床边穿衣服。
两个人随便吃了点儿便上路。
一路上大雪纷飞,街道上几乎完全没有车辆。许明诚一步一步的在慢慢滑着,郑小宁又是忧心许炮炮又是担心许明诚,看车好不容易才蹭出去三个街口,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然,我们还是别去了。”
许明诚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出汗,听郑小宁这一句,慢慢停下车诧异的转头,“不去了?那炮炮怎么办?”
郑小宁伸手摸摸窗玻璃,一会儿功夫,外面的雪就白茫茫的盖过来,他叹口气,“没事儿,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炮炮饿了自然也就吃;困了自然会睡,见我不见我的,没关系,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开得过去。”
许明诚把车缓缓靠了边,头倚着方向盘问,“你想好了?不去真的能行?”
郑小宁伸手摸摸许明诚的头发,“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了,都很少有小家伙不在的时候,这不正好,再享受一天。估计明天也就放晴了。”
许明诚直起身来,摸摸鼻子,压抑一会儿终于说,“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啊,可别后悔。”
郑小宁给他这话说得脸一红,扭过头去看着漫天的飞雪,半天才回答,“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再不折回头,我们连家都回不了,就在这车里吃风喝雪吧。”
许明诚哈哈笑几声,左右看看,就这么一瞬间,雪已经铺在车窗上薄薄一层。他开了门出去张望一下,回来说,“前面转头就有个地下停车场,我把车停那儿,咱们走回去吧。”
郑小宁点头,“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也不懂开车。”
于是许明诚又把车慢慢蹭进停车场,总算停车场里四下空空,一会儿功夫就停好了。
许明诚拉着郑小宁的手一级一级台阶往外走,嘴里说,“幸好你同意不去了,不然让我这么一路开到家里,怎么也得少活个十年八年的,我刚才开得,愁死了。”
郑小宁无奈,“你觉得没法儿开你还不说,我要不提,你还真这么蹭过去不成?”
许明诚讨好的笑,“为了宝贝儿炮炮和你,上得刀山下得火海的,还怕这点儿雪了。”
说到这儿两人正到了地面的出口,郑小宁推开门去,一阵风夹着雪扑面而来,他模糊应了一句,想许明诚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往风雪里去了。
暴风雪里举步维艰,三条街,两个人,手拉手的走,足足走了一小时。
等郑小宁手脚酸软的推开房门,许明诚几乎是一头扑了进去,倒在沙发上。两个人外套上都是一层雪花,之前留在头上的雪花遇暖即化,瞬间就濡湿了两人的头发。
郑小宁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拽着自己拿了两条大毛巾来,一条盖在自己头上,一条扔在许明诚头上,嘴里说,“来,你先别睡,把头发擦干了。”
许明诚有气无力的,“我没劲儿了,先歇会儿。”
郑小宁无奈,干毛巾在许明诚头上抓了一把,自己也随便在头上擦了一把,便伸手去扯许明诚,“明诚,你快起来,床上睡去。”
许明诚有意耍赖,长手长脚铺开在沙发上紧紧巴着,就是不放手,且嚷嚷着,“我起不来了,我起不来啊……”
郑小宁给许明诚逗乐了,放开他的手坐在地上大笑。
许明诚自己嚷完也觉得不对,面红耳赤的坐起来,硬着头皮继续打混,“笑什么,我这不是……坐起来了。”他有意在“坐”字上加了重音,郑小宁却笑得更大声了,几乎是手脚并用才撑住自己没有滑倒在地上,满面通红目光含泪,那情形,跟炮炮兴奋起来捶地砸墙的模样似的。
许明诚看郑小宁这一笑就收不住,自己给自己下台道,“也好,新年第一年,开开心心笑了才是。”
但半天见郑小宁还没有停的意思,许明诚便扑过去抱着郑小宁说,“再笑,再笑让你体会体会我起来是什么样子。”一边便抓了郑小宁的手往自己下面去。
郑小宁给这一吓顿时噎住笑声,脸上是红上加红,简直要滴出血来,嘴里反应得倒还快,“哎,快给你家打个电话啊,不然他们不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且还等呢。”
许明诚近身贴着郑小宁,几乎能在郑小宁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小声念叨,“等会儿,等会儿……”一边就凑过去慢慢把郑小宁往下压,两个人身子叠着身子,缓缓躺倒在微凉的竹地板上。
郑小宁早收了笑,怔怔看着许明诚的脸一点儿一点儿在他眼前放大,再然后,就被许明诚深深吻住了。
等许明诚稍稍让开以后,郑小宁才说了一句,“还不快去打电话。”几个字的功夫,他喘了好几次。
许明诚轻笑一下,握住他的手往下去,“你觉得我还能好好打完一个电话?”
郑小宁脸上发烧,偏开头不看许明诚,含含糊糊的说,“地上很冷。”
许明诚低头飞快啄他一下,手在地上一撑,顺势把郑小宁拉起来。两个人依然密密贴着,许明诚迅速拨开郑小宁的上衣探手进去上下游移。
郑小宁有些僵硬,眼睛只往下看,许明诚看他耳朵脖子都一片通红,忍不住调笑,“你热成这样,是要煮熟了给我吃啊?”
郑小宁给他这句一挑更不知如何是好了,抬眼待要瞪许明诚一眼,却也没有力气。许明诚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引着郑小宁的手分开衣襟长裤靠近自己。
郑小宁不敢乱看,把眼睛埋在许明诚肩上,手给许明诚紧紧按在下面,躲也躲不掉。
许明诚声音微哑,“来,帮我摸摸。”
郑小宁小声答,“你按那么紧,让我怎么动啊。”
许明诚短促笑一下,撤开手从郑小宁后腰往下滑:郑小宁的腰带早给他松开了,他往下探得很顺利。
郑小宁动作一僵,头微微动,许明诚伸手用力把郑小宁往自己身上按,嘴贴着他的耳朵吐着气,“嘘,别怕。”
郑小宁的手夹在两个人紧贴的身体中间,手心里是许明诚滚烫搏动的性器,稍一动还会碰到自己。
两柄枪跟郑小宁的手挨在一起,而许明诚的两只手都放在他后面,上下游走揉捏。一时间客厅里静悄悄的, 只有急促的喘气声。
两个人都有点儿站不住,却又不得不颤抖着稳住自己;此起彼伏的呼吸间,他们都得依靠对方才能不倒下。
过一会儿郑小宁先长出一口气软下来,许明成低下头凑上去含住郑小宁的舌头,含含糊糊的说,“快点儿,再快点儿。”
郑小宁手脚酸软,叹气一样说,“不行了,我站不住,你。。。”他咽下后半句,只抬头看了许明诚一眼。才释放的他眼角微有薄泪,脸颊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朵脖子。
许明诚咬着牙把郑小宁掀在沙发上,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恶狠狠说,“这可是你自找的。”话音还没落郑小宁就短促的叫了一声,许明诚弯腰下去,上身贴着郑小宁后背往下压,努力压制着自己尽量慢慢动。
郑小宁眼前一片花点,镇定一下才呼出来一口气。他一只手撑着沙发,稍犹豫一下,另一只手从下面过去来回拨许明诚的阴囊。
几乎是他碰到许明诚的一瞬间,许明诚就短促的呻吟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加快了节奏。
等许明诚低呼一声射在郑小宁身体里,两个人紧贴的皮肤已满布汗珠。许明诚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撑住自己没有把郑小宁压下去,只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急促喘气。
他不舍得拔出来,可是确实又已经精疲力竭。稍顷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把自己从郑小宁身体里抽出来,郑小宁闷哼一声,跟着他一起瘫在沙发上。
两个人头靠着头坐着,过了一会儿许明诚过去吻了一下郑小宁,有点儿抱歉的说,“对不起,刚才还想慢点儿,你一碰我我就忍不住了。”
郑小宁伸手抹了一把许明诚脸上的汗,低声道,“干嘛道歉。”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电话就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郑小宁忽然促狭一笑,拍拍许明诚说,“幸好现在才响。”
许明诚随手从地上抓了一件衣服把手擦了,一边深呼吸平复自己一边拖着身子往电话那边过去,拿起听筒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平静,只听他短短说道,“啊,外面雪太大,过不去了,争取明天早上过去吧。”然后又示意郑小宁过来。
郑小宁只得站起来,想在脚下一堆衣服里找自己的穿上,许明诚已经在电话旁边出声催,“快点儿,”又用嘴型道,“没人看到。”
郑小宁只好硬着头皮赤裸着走过去,许明诚半靠着沙发站着,抿着嘴目光灼热的上下打量他。
郑小宁一把抢过电话背对许明诚站着,尽量和气镇定的说,“是炮炮吗?”
听筒那边有细细的呼吸声,然后就听到许炮炮奶声奶气的胡言乱语了一顿,中间不断跳出“爸爸”的称呼,只前前后后都是不知意义的长串儿乱码,郑小宁只好自说自话,“好,爸爸知道了,炮炮要乖乖吃饭,爸爸明天就去看你。”
许炮炮对于一觉醒来两个爸爸都不在的现状显然十分不满意,电话里他声音一阵儿大一阵儿小,喋喋不休的发泄他的不满。
不过在郑小宁许明诚这边听起来,他的不满也就是一阵儿咿呀童声,就是生气也不过是娇声娇气的几句吆喝,他们都不住微笑。
这种语言不通的对话居然也进行了好一阵子,好在屋里暖和,郑小宁并不至于着凉。
只是一个人赤裸着身子站在空气中,多少都会有些不适应;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人用目光一寸一寸上下扫视,那目光里的意味,不亚于用手一指一指的摩挲。
郑小宁不自然的换了个姿势,不料这一挪竟牵动了不知道哪里,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腿流下来。
许明诚在旁边轻笑一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指沿着那股精液流出的痕迹在郑小宁腿上慢慢滑着。
郑小宁方才一动已经很不自然,给许明诚这滚烫的手指一触,更是惊得一跳。
好在那边听电话的小人儿毫无察觉,依然唧唧呱呱说个没完。郑小宁闪开身子,责怪的看了许明诚一眼。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把许明诚惹起来了。他探出手把郑小宁往自己身上一拉。郑小宁躲避不及,一下子跌坐在他身上。
许明诚从他手上抢过话筒,贴在耳边命令式的说,“炮炮,让奶奶来说话。”
也不知道许炮炮听懂没听懂,反正是一阵抗议式的高叫。
郑小宁伸手去够听筒,被许明诚拦住,他腾出一只手来在郑小宁大腿上来回摩挲,嘴里倒是镇定自若。
想来炮炮的高叫到底引起了注意,不一会儿许明诚就一本正经的讲起话来,说的是昨晚都没睡好,一会儿去补眠云云。又再三保证如果一会儿雪势减下来晚上就争取上路。他嘴上虽然一字一句的,手上却没闲着,一会儿在郑小宁腰上划圈,一会儿在郑小宁前面拨弄,两下就把郑小宁又弄硬了;他自己更不消说,硬得一杆竖起,直直戳着郑小宁的后面。
郑小宁尴尬万分,别别扭扭的想避开许明诚的阴茎,左右腾挪两下,许明诚咬牙咽下去一声闷哼,伸手就按住了郑小宁。
郑小宁也立即感觉到了背后猛然更加胀大的硬物,只得僵硬停住。
许明诚深吸一口气匆匆结束了对话,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听筒扣了;喘着粗气说,“小宁你别考验我行不行,我没那么大定力。”
却见郑小宁面色惊惧的指着电话,一额头的汗。
许明诚回头一看,原来方才情急间听筒没有放好,居然顺着桌面滑下来,对着他说话的方向悬在半空。
许明诚伸手把听筒捞起来,放耳边听了一下,那边已经是忙音。他把听筒重新反扣好,伸手抱住郑小宁安慰,“没事儿,已经挂了。”
两个人如此惊吓一番,多多少少软了一点儿。
一早上风雪里走了一路,又厮混一场,饶是正当年华情欲勃发,也敌不过身体的倦意。
许明诚把衣服用脚踢开,拉郑小宁,“去床上补一觉吧。”
郑小宁有些惴惴不安,回头又看了电话一眼,到底也是累了,跟着许明诚进了卧室。
两个人往床上一倒,一起睡到了正午时分。

16.
先醒过来的是郑小宁。
两人同睡,一直以来先醒的都是郑小宁。
已经是中午时分,雪光与天色一起把窗外屋里都照得透亮。郑小宁睁开眼才想起许炮炮不在家里,不必起来;又害怕自己若起身惊醒许明诚,便一动不动的躺着看天花板发呆。
当时沈羽贝设计的时候,有意把所有屋子的天顶都刷成了兑了淡淡蓝色的亮白。那点儿蓝不在雪白的光下看根本难以察觉,这上下又是雪又是日光,那点点蓝色才现出来了。郑小宁呆呆的看了半天,心想我居然一直不知道这天顶的颜色是淡蓝的。这么僵直的躺了半天,倒比没睡之前还要腰酸背痛。
郑小宁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正想沿床边起来的时候,许明诚的胳膊搭了上来,把郑小宁往自己怀里一拽,头就靠了过来,放在郑小宁肩膀上。
郑小宁还以为许明诚醒了,转回头去看,许明诚还是沉睡中的模样,不知道梦的什么,嘴角还带点儿笑,这会儿才十足十显露出少年气来。
郑小宁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想要在许明诚的脸颊上碰一碰,到临头还是刹住了。明知没人看到,还是讪讪的把手放回了被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被许明诚揽在怀里,郑小宁更是动不了了。眼睛先还看着窗外那点儿天光,过一会儿倦意上袭,郑小宁又迷糊过去。
回笼觉先是没有梦的,只有沉沉的香甜,再一会儿忽然许明诚就入梦来了似的,依然跟平日一样,带着点儿得意洋洋的笑,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扑上来含着郑小宁的嘴左舔右咬,从里到外的用舌头清洗了一遍。
便是做梦郑小宁也知道自己硬了,许明诚也一样,铁一样的顶在他腿上。许明诚拉他的手去摸,一边带着他的手动一边贴着他耳朵说话,字符一个一个从耳朵里送进去,可居然都听不清除,依稀就夹杂着“可爱”“迷糊”之类的字样。
郑小宁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发现自己似乎又困又累,怎么都张不开嘴,倒是手仿佛是从了许明诚的意志,上下前后的在他阴茎上摩挲。
再一会儿许明诚放开了郑小宁的手开始探他的后面,另一只手改在郑小宁的性器上摩擦,嘴上还没放松,顺着郑小宁脖子下来一路吸一路啃。
郑小宁给许明诚引得全身要炸似的,想这个春梦可真生动;一边又憋着股劲,手上愈发又快又猛的撸起来。
射出来的一瞬间郑小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捏了许明诚一把,但听许明诚闷哼一声,自己的小腹顿时也湿了一片。
这一下,郑小宁算是彻底醒了,看到许明诚似笑非笑的躺在他旁边喘气,自己的手还握着他的性器,手心粘糊糊的。
许明诚伸头过来亲他一下,调笑道,“今天真热情啊你,还做着梦呐?”
郑小宁尴尬万分,待要收回手来,被许明诚握住手腕,顺手从床头扯了纸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别忙起来,我还想呢。”
郑小宁气结,半天才说,“总得吃饭吧。”
许明诚哈哈笑起来,一翻身压在郑小宁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插了根手指进去,嘴里说,“这一次完了就吃饭,我保证。”
两个人到底年轻,一下子又都恢复了,胡天胡地做了一场,总算都满足了。
完事以后许明诚硬是不让郑小宁起来,说是自己去做点儿吃的端过来就行。郑小宁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满屋子的味儿,你让我在这儿怎么吃?”
他也没说错,两人折腾这么一场,整个屋子都是精液的青草腥味儿,光坐在屋里就觉得气氛淫糜。
许明诚笑,遂把郑小宁拉出来安顿在客厅沙发上,又回卧室开了通风扇透气,边做边说,“那你在沙发上待着,哪儿也别去。”
好在之前从许家带过来的吃食还剩不少,许明诚稍稍加工便端了一食盘过来,两个人安静靠在客厅里吃完了这顿说午饭太晚说晚饭又太早的饭。
没有了许炮炮,屋里显得十分阔大安静;时间离入夜又还很远,许明诚跟郑小宁两个人靠在沙发上肩并肩坐着,都有点儿不太习惯。
许明诚拿着郑小宁的手把玩,一会儿比比大小一会儿又咬一口,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说着说着,便引到各自的童年少年时光上。
郑小宁的童年和少年其实乏善可陈,不过就是不断的等待人收养然后又在等待中放弃希望。从开始懵懂不清的童年一次一次被人领到接待室又一次一次被领走,到少年以后一次一次看比自己小的孩子领到接待室又一次一次被领出来。
许明诚听郑小宁娓娓说道从前小的时候,被领去接待室之前院长总会把他洗洗刷刷又打扮一番;无论之后结果如何,接待室里总是温暖和煦,有吃有喝。大部分夫妇还会小心谨慎的抱他一抱,又和气的跟他说话,临走也总给带些吃的出来。
郑小宁微微笑着回忆,说有一次有对夫妇在接待室里给了他一颗大白兔奶糖,那时候物资匮乏,别说孤儿院里,就是一般家庭吃这糖也算稀罕。他接了糖看了好久,小心翼翼剥着吃了,又浓又香的甜味一下子满溢口腔,郑小宁边说边砸吧了一下嘴,带点儿回味的继续说,他当时半天也舍不得动一下,怕太快把糖含化了。那对夫妇很慷慨,看看他喜欢,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满满一袋带回去吃。
郑小宁很不好意思的回忆,“这些东西一般都是要给院长拿去给大家分了或者以后放接待室里的,可是,那时候我觉得太好吃了,就自己偷偷藏了10颗起来。”
许明诚不知道该说什么,用力搂住他贴过去在脸颊上亲了亲。
郑小宁又笑,“可我也知道这是很羞耻的一件事,怕人发现,藏在被褥下面,每天检查一下。幸好是冬天,糖也没给我捂化,吃了好久才吃完。”
这些等待有人来和等待回音的间隙,他上完了小学和中学,到了中学毕业心知被领养的机会已经渺茫,便选了个收费低的职高,搬出孤儿院一边打工一边读完了,然后在P大附近一个小公司找了份名为秘书实为打杂的活儿。总归是心里对读书很向往,闲时总进P大看看,一天走过复印室招人便去试了试,也合该他的运气,一试就中了。
郑小宁转头看许明诚,竟然有些侥幸的得意洋洋,“其实我遇见你的那个夏天,我刚刚才找到那里的工作呢。”
许明诚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嘴边说不出来,半天闷闷的说,“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郑小宁笑,“炮炮在的时候哪有这么多时间,再说你上学打球什么的,多辛苦,说这个干嘛。”
许明诚心里其实奇怪郑小宁这么些年居然一直没被领养出去,他再不通世事,也模糊觉得男童在孤儿院里应该出路不算最糟。然而虽然有疑问,总归不会迟钝到拿出来问,心里转了几下想把话题转开。还没张口,郑小宁却象读破他的想法似的,慢慢说,“其实这么些年我也想,怎么从来就没有人喜欢我。我们孤儿院里老也有些孩子被领养出去不久又被退回来的,可他们这样,至少也算曾经有个家。”
许明诚慌不择路,抱紧郑小宁说,“瞎说,我就喜欢你。你现在不是有个家了,咱们就是一家。”
郑小宁迟疑点头,并不说话。
许明诚又郑重说一遍,“真的,咱们就是一家,我跟你,还有炮炮。”
郑小宁微微笑一下,换个姿势坐,看着许明诚说,“不说我了,给我听听你的幸福童年。”
许明诚摸摸鼻子,“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也就那样。”他本来预备抱怨父亲在世就满世界飞母亲一直致力于自己的事业少有温柔体贴着家的时候,可无论如何,自己的童年到底物质充沛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且有沈羽贝共同嬉闹,更有莫姨无微不至的关照,怎么说出来都怕郑小宁伤心。
郑小宁却知道他想什么似的,安慰式的伸手过去拉他,“你就随便说说呗。我小时候吧,有时候想,那些有家的小孩子是怎么个幸福法,是不是每天都能把奶糖和蛋糕什么的当饭吃,衣服破了就可以扔掉,一定不用补来补去的。刷牙上厕所也不用排队,多好。”
许明诚轻咳一声,“奶糖蛋糕当饭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也是我们从小的稀罕玩意儿。我跟贝贝都特别讨厌吃饭,莫姨也算想尽了办法,那会儿就拿奶糖勾我们,说是吃两口饭就给一颗糖。”
他没说的是这一招很快用老,不过几天工夫,他跟沈羽贝就不再买奶糖的帐,送到他们面前都不要看;后来莫姨变着法子的拿新鲜东西逗他们,从稀罕水果到稀罕零食一一试了个遍。后来沈羽贝开玩笑说,自己能够保持身材,完全拜莫姨所赐。青春期少女有的馋劲她从来没有,就是因为小时候见过太多吃食,实在提不起劲来。
郑小宁听他这么说有些失望,“啊,原来你们的奶糖蛋糕也不管够啊。”
许明诚哑然失笑,抱着他说,“是啊,都没吃够过。你可别给炮炮管够,已经够胖了,以后成了小胖墩儿可怎么好。”
郑小宁顿时有点儿不高兴,“什么叫够胖了,我看他会走路以后瘦了不少。”
许明诚慌张点头,“是,是,走路以后是瘦了不少,咱们今天不说炮炮行吗?好不容易小家伙不在,就说咱俩。”
郑小宁小声说一句,“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
许明诚也不接下去,另起一题说,“哎,再一阵子放假又要过年了。你今年跟我回家过年不?”
郑小宁摇头,“这不好,我还是带炮炮回孤儿院去。”
许明诚也不勉强,“一转眼大二都要毕业了。”
郑小宁才模糊想起,也跟着叹口气,“是啊,炮炮都快两岁了,真快。”
许明诚猛贴过去在郑小宁耳朵上咬一口,“说好不许提炮炮的,再提,我就……”他暧昧的看了看郑小宁,倒把郑小宁逗乐了,“你还不够啊,歇歇吧。”
许明诚长叹一口气,“要说呢,今天其实是够了,可就怕过几天吃不上了,所以想再吃撑点儿免得到时候太想。”
郑小宁直笑,笑完站起来往窗边去,看一会儿感叹说,“雪看来是停了,明天早点儿起早点儿去吧。”
许明诚知道他是担心炮炮,却也有意不续着这题,又说起自己从前读书打球的往事,郑小宁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向往叹气。
两个人这么絮絮叨叨半个晚上,最后躺床上的时候许明诚还要动手动脚,被郑小宁拦下来,“说了一天话,嗓子疼,赶紧睡吧。”说完还主动亲了许明诚一下。
许明诚原要说你嗓子疼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要你唱歌助兴,到底觉得有点儿太贫,还是按住没说,跟郑小宁头并头睡了。
第二天两人虽是早早出发,赶到许家别墅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上午。
许明诚特地把郑小宁在院门前放下,说自己去车库停车就好,让郑小宁先进去。
车门一拉开,就听到院子里一声大叫,然后一个红色小炮弹就从雪地上滚过来,滚一会儿扑倒了,倒也没有声响,迅速爬起来又继续滚。
许明诚看这白雪红球的,哈哈大笑;索性也不急着停车,跟在后面从院门进去,正好看到穿得大红棉衣棉裤球一样圆的许炮炮跌跌撞撞的冲到郑小宁怀里。

17.
许炮炮自从扑到郑小宁怀里就再也不肯下来,手脚紧紧巴着郑小宁不放 ,还不时把大胖头往郑小宁肩膀上贴一贴靠一靠。
许明诚停好车进了门看到许炮炮还一根藤似的缠在郑小宁身上,莫姨在旁边又哄又骗的给他脱棉衣。
绍良看许明诚进来便示意他,“你看看能不能把炮炮抱过来,小宁抱他这么半天了,水还没喝上一口。”
许明诚走过去,还没伸手呢,许炮炮就头一扭背对他,嘴里还响亮的来了声,“NO!”
郑小宁摇头,“还是算了,我再抱一会儿吧。”一边说一边找了地方坐下来。许炮炮赶紧调整姿势,端端正正坐在郑小宁怀里,还不忘拉着他的手,眼睛滴溜溜警惕的四下看。
许明诚叹口气,往郑小宁身边一坐,长手长脚的摊开,嚷嚷说,“累死我了,这一路难开的。”
莫姨赶紧往厨房去,说是给许明诚他们留了点儿吃的,午饭前赶紧先垫垫。
许明诚扫视一下,厅里只有绍良一个人,他好奇的问,“小姨和姨父呢?”
绍良回答说,“大清早的出门了。”又问郑小宁,“前天晚上节目做到几点啊?明诚去接上你了吗?”
郑小宁本来进了屋子就有些坐立不安,给绍良这么一问,差点儿忘了许炮炮在他身上坐着,就要站起来回答问题。身子一动,坐在他身上的许炮炮就歪了一下,差点儿跌下来。郑小宁赶紧伸手要扶,谁知手还没搭上,许炮炮倒自己稳住了身子,左右腾挪一下,又稳稳坐在了郑小宁怀里。
这么一小闹过去,郑小宁才想起绍良的问题,一手扶着许炮炮一边说,“节目过了午夜就结束了,明诚接上我,我们两点多就到家了。”
绍良若有所思的看着郑小宁,微微点头说,“真是辛苦,大过年的,还彻夜彻夜的。”
郑小宁赶紧陪笑,“不辛苦不辛苦,我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活儿的。”
绍良停顿一下,问,“你怎么忽然做起来播音的?我没怎么听明诚说起。”
旁边许明诚听着倒有些不答应了,嚷嚷道,“我怎么没说起过啊,我原来还找过小姨想让小宁做咱们家今年的电台广告呢。”
绍良沉思一阵,说,“倒是没听你小姨提,后来怎么没成?”
许明诚答,“小姨说今年的电台广告已经完成了,所以没戏了呗。”
绍良笑一下,“当时也不跟我问问,我倒是在几个电台都认识人,小宁要真喜欢这个,安排去个好点儿的地方总不是问题,好过不上不下的在这儿,新年夜都不给人安生。”
郑小宁一听更不好意思,赶紧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现在那儿挺好,还给安排考证什么的,而且新年夜能轮上我,其实是领导赏识呢。”
绍良听他说话,转过脸来认真的看了看郑小宁,看完了却转脸向许明诚说,“怎么莫姨那么多会儿都不过来,明诚你去看看。”
许明诚应了一声,站起来捏了一把许炮炮的脸蛋儿。许炮炮二话不说拍开他的手,还抬起小手来,指着许明诚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绍良在旁边看许炮炮一串儿流利的胡言乱语,不禁笑了一下,笑过又吩咐许明诚,“那边桌上有你小姨昨天买的软糖,你拿来逗逗炮炮,抱着他一块儿厨房去,让小宁也歇歇。”
许明诚哦了一声,去找来绍良说的软糖。许炮炮一副心花怒放的表情,嘿嘿笑着张开手臂小手一张一合的示意要糖,许明诚却高高拿着不递过去,嘴里说道,“过来给爸爸抱抱,”他指指自己的鼻尖,“抱过去厨房看看莫奶奶,我们吃着糖去。”
也不知道许炮炮听懂没听懂,就看他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终于从郑小宁身上滑下来,扑过去抱住许明诚的大腿。
许明诚引诱得逞也不食言,拿了软糖出来递给许炮炮,抱上就走。
绍良看着许明诚离开客厅,才又转回头来。
郑小宁给她方才注视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慌张抓起水杯来喝水,偏偏又没拿稳,一口水洒得到处都是,弄得他愈发紧张起来。
绍良倒不以为意,递过一张纸巾来,“来,擦擦前面,都湿了。”
郑小宁面红耳赤的接过来,一下一下擦着衣襟。
绍良慢慢问道,“小宁你很喜欢播音吗?”
郑小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学什么都学不太好,福利院长说我也没什么优势,但是有耐心,所以当时职高就选了个秘书的活儿。后来是明诚说起我适合播音,我就去试了试,好像能做好,所以,我也挺喜欢的吧。”
绍良凝视他,“如果你喜欢的话,要不要,去学校上上课,专门系统的学一学?”
郑小宁慌张摆手,“不行不行不行,这哪儿行,我也没学可上。”
绍良倒笑了,“这上学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有没有行不行,你只说你想不想去,其他的,我给你安排安排就好。”
郑小宁更加慌张,“这怎么行,不行不行。”
绍良拍拍他的腿,“小宁,你年纪跟明诚差不多大,我也算是你妈妈一辈儿的。”
郑小宁一听这词儿,马上沉默下来。
绍良安抚的摸一下他的脑袋,继续说,“我也听明诚说起过怎么认识的你,我跟明诚平常吧,虽然吵吵闹闹的,那确实也是第一次闹到他离家过夜。遇上你跟炮炮,也是缘分。”
郑小宁涨红了脸,想说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绍良把手收回来,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我不太清楚你们福利院的制度,要你愿意,我,或者他小姨,可以去问问,看看能不能现在收养了你。这样你跟明诚也算兄弟,我们送你上学教养许炮炮,都能自然些,也名正言顺些,你呢,也少些压力,你看呢?”
郑小宁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明诚扛着炮炮从厨房出来了,莫姨端着汤水跟在后面。
绍良最后添加一句,“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好好想想。”她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小宁一眼,又补充说,“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也可以说。”
话说到这儿郑小宁有些隐隐约约猜到绍良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多想,许炮炮就叫嚷着扭动身体从许明诚身上下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又要往郑小宁怀里扑。
许明诚拉住他的小胳膊,嘴里说,“刚才教的你什么啊炮炮?”
许炮炮如梦方醒的停下来,转回头跑到莫姨那边,从食盘上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又一颠一颠的冲郑小宁跑过来,嘴里叫唤,“爸爸,爸爸。”
郑小宁自然把方才心中的忐忑放在一边,蹲下来张开手。
许炮炮又是小炮弹一样撞进郑小宁怀里,抱一下,又赶紧直起身来,把手里的东西往郑小宁嘴里塞,还有模有样的说道,“伊特伊特,爸爸,伊特。”
郑小宁嘴里含着一大包面食,询问的看许明诚,许明诚站着笑,知道他想什么似的,解答说,“是英语,吃的意思。”
郑小宁笑起来,摸摸许炮炮的头发;炮炮意犹未尽,从食盘上又抓了满满一手要往郑小宁嘴里塞,郑小宁吃又吃不下,嘴又张不开,一下子左右为难。
许明诚在旁边直笑,半天才逗许炮炮说,“炮炮给我吃吧,你爸爸吃不下了。”
许炮炮扭头看许明诚一眼,鼓着腮帮摇摇头;又转头向郑小宁,依然固执得要把手里这把吃的往郑小宁嘴里塞;郑小宁拼命嚼着,好不容易把满嘴面食咽下去,炮炮已经把小手堵在他嘴上了。
郑小宁拿开炮炮的手,耐心说道,“炮炮呀,爸爸吃不下了,你给许爸爸吃好不好?”说完指了指许明诚。
许炮炮摇头,嘴里还是说,“爸爸,吃!爸爸!”
郑小宁有点儿不好意思,许明诚倒是无所谓,自嘲道,“真是养不熟啊,我也天天见天天抱啊,奇怪。”
郑小宁有点儿不安,飞快的看绍良一样,只见绍良含笑望着这边,若有所思的模样。
许炮炮看郑小宁半天没有吃的意思,有些着急,扭来扭去的折回身把一只手上的吃的放回去,便拿空出来的这只手来扳郑小宁的嘴,态度依然强硬,“爸爸,伊特!伊特!”
郑小宁心里很是忐忑,更是不愿意张嘴了,握着许炮炮的小手说,“去,去,给许爸爸吃。”一边还推了许炮炮一把。
许炮炮这下再不情愿,也只好跑许明诚面前去了;好在小人儿依然是热情的,小手递得高高的,嘴里说,“吃!吃!”
许明诚有些诧异的看了郑小宁一眼,还是受宠若惊的就着许炮炮的手把东西吃了。
许炮炮点点头,手掌对拍一下,又在自己身上抹了抹;一直旁观的绍良忽然笑起来,说,“小人儿真是有模有样。”说完站起来,“我上楼去了,有些东西要看,一会儿吃完了你们带炮炮院子里玩儿一会儿。”
郑小宁赶紧站起来应了,绍良看他,微微笑了一下,“小宁这几天也放假,就住这儿吧,一会儿我让莫姨去给你收拾房间;还是,”他看一眼许明诚,“你跟明诚一个房间算了?也方便些。”
郑小宁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用跟许明诚住,厄,也不用麻烦莫姨,不然我就这沙发上将就一下好了。”
绍良笑,边说边往楼上走,“开什么玩笑,常来常往的,还老将就不成。行了,就让莫姨给你把被子枕头洗漱用具什么的搬到明诚房间,他那床也大,睡你们两小伙子不成问题。”说道这儿又想起来什么,忽然停住了,“对了,明诚的房间是跟炮炮那个挨着的,晚上,你们说话什么的别太大响动,大家都好好休息吧。”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走了。
许炮炮有一天多没见到郑小宁,整个人几乎都粘在他身上,从早到晚实行紧迫盯人,中午睡觉都要他守在旁边不能走开。
到晚饭时分许炮炮还非要挤啊挤的挤到郑小宁怀里坐着吃饭,绍欢见了,十分好笑,跟绍良说道,“这炮炮区别对待得也太厉害,看他对明诚,可一点儿粘劲儿也没有,对小宁倒是跟屁虫似的。”
许明诚在旁边讪笑,“我哪有小宁对他那么无微不至,就光跟他玩儿。”
绍欢点头,“是,你那样儿哪像是爸爸,做个哥哥差不多。”
郑小宁听得心里直打鼓,也不敢插话,只埋头喂许炮炮吃饭。
绍良看郑小宁一眼,并没有接绍欢的这番话;许明诚心里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饭桌猛的安静下来。好在许炮炮吃起饭来气吞山河,又是指手画脚又是大声喧哗,这一点点的冷场很快就过去。
到睡觉的时候许炮炮依然是抓着郑小宁不放,小手揪着郑小宁的衣角往他的房间里拽,嘴里还叫,“抱抱,抱抱。”
郑小宁无可奈何,对围观的众人不好意思的说,“不然我还是跟炮炮睡一块儿得了。”
莫姨也不说话,只打开房间给他看,炮炮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有栏杆的儿童床,睡个小娃娃绰绰有余,睡个大人再加个小孩儿,显然是不可能了。
郑小宁心里为难,回头看了许明诚一眼。
许明诚想了想,说,“不然炮炮跟小宁睡我那边,我今天睡这儿得了。”
莫姨还没说话,绍良倒笑了,“你当家里除了这儿没空房间了,那么大个子还要挤这个小床,你也好意思。”
她转头看郑小宁,“不然你先将就将就,在这儿陪炮炮睡着了再离开,这样行吗?反正你们就在隔壁,实在闹腾,就把炮炮抱过去一起睡得了。”
郑小宁慌忙点头,抱着许炮炮进屋了。
许明诚探头进去跟郑小宁说了几句,又跟许炮炮道了晚安。
许炮炮倒是十分爽快,飞吻几下混不在意的说,“拜~”,然后继续揪着郑小宁。
许明诚含笑摇摇头,出了房间发现绍良在走道里等着他,跟他说道,“没什么事儿了吧?没事儿到我屋里来一下。”
说完也不等许明诚,自顾自的往前走。
许明诚心里转了几转,也不知道绍良这下是什么意思,赶紧加快几步跟了上去。
绍良一进房间就把门关了,脸上下寒霜似的,指了指门口的椅子让许明诚坐。
许明诚强撑着玩笑,说,“哟,妈你这是要干嘛啊?审我呐?”
绍良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你跟郑小宁,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明诚还想忽悠,正要张嘴兜开话题,被绍良一下打断,“别跟我这儿胡扯了,我是你亲妈,你当我瞎了?”
许明诚摸摸头,长出一口气,过去扶绍良,“妈您先坐下,坐下听我说。”
绍良倒给气笑了,“行了行了,你当我玻璃人啊?还要我坐下听,怕我接受不了一跤摔倒了?”
许明诚摇手,“哪儿啊哪儿啊,我就是让您坐下,而已。”
绍良没好气儿,冲许明诚挥挥手,“别废话,你给我坐下,好好说。”说着自己也靠了房里的大桌子,顺手抓了个杯子在手里。
许明诚小心翼翼的看绍良一眼,慢慢说,“我说,我说,您别激动。我跟小宁,厄,我喜欢,啊不,我爱小宁;您知道,就是想跟他一起过下去那种喜欢,啊不,那种爱。”
绍良很镇定,眼皮也不抬,喝了口水,“继续说呀,小宁呢?也喜欢你?”
许明诚摸摸鼻子,“这叫我多不好意思说呀,他还能不喜欢吗?”
绍良哼一声,“是嘛,我怎么没看出来?”
许明诚猛的抬头,“呀,妈您这什么意思,我可不是强迫他的。”
绍良点头,“借你十个胆儿你也未必敢强迫。”她沉默下来。
许明诚惴惴不安的看向绍良,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申辩说,“妈你可千万别瞎猜,小宁从来没要求过什么,都是我自己往上贴的。”
绍良嗤笑一声,“对,大少爷拿着家里的钱往上贴,还办娃娃家的年龄呢,就学人当爸爸了。”
许明诚脸顿时赤红,唰的站起来要说话,绍良顺手把杯子放下,淡淡说道,“你给我坐下。”
许明诚还想说什么,绍良抬手制止了他,“你别激动,我没那心情精力去拆你们小俩口儿,”说道这儿她忽然笑了一下,“再说看看炮炮,也知道小宁是个好孩子。”
许明诚依然不敢松气,警惕的看着绍良。
绍良瞥他一眼,“干嘛?真要这么有担当早干嘛去了?好好的诓我们买了房子在外面金屋藏娇,孩子都养那么大了,连回来报备的勇气都没有?”
许明诚低声嘀咕,“这不是怕您接受不了嘛。”
绍良怒极反笑,“你就这么看你妈?真要怕,你别做呀,好歹响当当二十岁的大男人了。”
许明诚给呛得不敢说话,规规矩矩坐椅子上了,只小声说,“您有什么气您冲我来,可别去找小宁。”
绍良点头,“恩 ,这下看起来倒有点儿担当。”
许明诚急了,“我说真的!”
绍良笑一下,“我也说真的。”说完过去摸了摸许明诚的头,叹口气说,“一转眼就这么大的孩子了,真是年岁不饶人啊。”
许明诚抬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绍良在许明诚肩膀上拍了拍,“回去吧,别跟小宁说我知道了你们的事儿。”
许明诚问,“为什么?”
绍良笑起来,“不为什么,你照办就是了。”
许明诚站起来,开门的时候又不放心,转回头问,“妈你不会动什么手脚吧?”
绍良冷笑,“我没那瘾。”
许明诚放心了,正要走,又被绍良叫住,“明诚,这条路,不是妈不反对就能一路畅通的,你明白吗?”
许明诚站住,对绍良鞠了个躬,“谢谢妈。”
绍良没有说话,当着许明诚轻轻关上了门。

18.
元旦假过完绍氏姐妹跟莫姨都依依不舍的送炮炮走,对许明诚倒是并不留恋,麻利的哄他出门去开车。
郑小宁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看许炮炮在三个女人手里倒来转去,一个亲完到一个。炮炮从广播社姑娘那里早就练出来宠而不惊的镇静,脸蛋上虽然是一下一下挨着,手上自顾自还抓着吃的,百忙之中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郑小宁一边看许炮炮,一边分了点儿心去看许明诚倒车出来。
雪已经不下了,路上的积雪犹在,看上去依旧有点儿叫人胆战心惊的。郑小宁正悬着心呢,身边一个人忽然叫了一声,“小宁”,直把他唬得一跳。
转过头去看,是绍欢的先生,给炮炮看过病的沈医生。
郑小宁赶紧半弯下腰,恭敬的叫道,“沈医生。”
沈医生摆摆手,说,“别客气别客气,你就跟着明诚叫我一声姨父就行。”
郑小宁大惊,半天才蹦出一个,“啊?”
沈医生看起来也有些尴尬,手伸出去,像是要拍拍郑小宁,半途又改了主意,收回自己口袋里,嘿嘿笑一下说,“那个,我就说啊,别把我当外人。”
郑小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也不敢乱看,只好垂下眼帘。
沈医生停一下,似乎在思考,半天才慢慢说 ,“小宁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炮炮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要都闷在心里,你要愿意,可以找我来说说;或者,跟明诚说说。”
郑小宁胡乱应着。
沈医生看出郑小宁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有些无可奈何,终究还是伸手出来,在郑小宁肩上拍了拍,“好孩子,遇事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炮炮既然也叫明诚爸爸,你们就是一家人,知道吗?”
郑小宁听到这话几乎呆滞,半天才抬起头来。方才垂眼看雪地看得久了,这一抬眼看,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沈医生还是笑,“好孩子,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了,遇事可以拿出来一家人商量。”
话说道这儿郑小宁再装懵懂也不可能,他飞快的往绍家姐妹那边扫了一眼,见她们依然还是跟着炮炮腻腻乎乎的;遂弯腰向沈医生鞠了个躬,面红耳赤道,“谢谢您,沈医生。”
沈医生笑,“不是说叫姨父嘛。”
郑小宁吭吭哧哧半天,始终张不了嘴;沈医生也不强求,说道,“明诚过来了,我去帮你把炮炮抱过来。”说着就往绍家姐妹那边去,嘴里吆喝道,“可以了可以了,别再亲了,看亲掉炮炮脸上一层皮。”
绍欢嚷嚷一声,到底还是让沈医生把炮炮抱过去,几个人又踩着雪过来,把炮炮交到郑小宁手里。
莫姨拎着一手的东西跟到许明诚车边,絮絮叨叨的跟他嘱咐;绍欢又再见几次便跟沈医生回了屋,就绍良陪着郑小宁站在雪地里看许明诚装车。
许炮炮依在郑小宁怀里,顺手把小巴掌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指着许明诚的车说,“嘟嘟~”
郑小宁点头,“对啊,炮炮,这是许爸爸的嘟嘟。”
绍良在旁边纠正,“是车车,炮炮,是车。”,说着也拉着炮炮的小手指向许明诚的车,“车车。”
郑小宁立即不好意思了,也跟着绍良纠正许炮炮,“炮炮,说车车。”
许炮炮却不干,一把甩开绍良的手,扭动身子从郑小宁身上下来。郑小宁还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就跌跌撞撞往车边去,一边跑一边嚷嚷,“嘟嘟,爸爸,嘟嘟!”
许明诚转过头来看到许炮炮从雪地上又蹭又跌的,赶紧几步过来抱起他,许炮炮得意洋洋,小手在车上虚划个圈,回身向郑小宁和绍良大声道,“嘟嘟!”
郑小宁讪讪解释道,“这怪我,平常我带着炮炮看到车,都说的是嘟嘟,觉得形象点儿,所以……”
绍良微笑,“恩,这确实很形象。”她顿一下,看一眼小宁,“叫嘟嘟也没错,小宁你不用那么紧张。”
郑小宁看许明诚冲他招手,便结结巴巴的道别,“那,绍阿姨,我,我先走了。”
绍良凝视郑小宁一下,点点头,“去吧。有空带着炮炮多回来。明诚没空的话,你自己回来也行。给我个电话,我们叫司机去接你。”
郑小宁胡乱点头,转身走了,走几步觉得不对,又赶紧停住,扭回来跟绍良鞠了个躬,“谢谢绍阿姨招待。”
绍良淡淡笑了一下,几步上去拉住郑小宁的手,慢慢说,“小宁,前些天我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不必通过明诚。”说罢也不等郑小宁回话,招呼莫姨回屋。
郑小宁上了车,握着许炮炮的手沉默不语。
许明诚想起绍良交代的不许坦白的原则,心思七上八下的,转来转去问,“刚才我姨父站你边上说半天话,说的什么啊?”
郑小宁心里忐忑,想起沈医生的话,便直说了。
许明诚听到这个倒有些愣,因为在开车,也不能太分神,只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我姨父也知道了。”
虽是自言自语,在他身后的郑小宁自然还是听到了,他立即问,“也?你觉得还有谁知道了?”
许明诚心说还觉得呢,我都被坐堂审问了。再一想妈只说我不能告诉小宁,若是小宁自己琢磨出来了,应该没关系吧,遂曲曲折折的引导说,“别我觉得了,你估计还有谁?”
郑小宁心里琢磨说我觉得你亲妈知道了,但也不敢说出来,嘴里含糊了几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许明诚心里着急上火,一边心说妈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要说了她也不能知道吧;一边又想答应了的事儿怎么好不算,怎么自己也是个大男人了。
僵持的沉默中倒是炮炮开口了,嘴里乌噜乌噜的指着外面刷刷过去的公共汽车,兴奋大喊道,“哇啊~~罢!罢!”
郑小宁马上答应一声,说道,“爸爸在这儿呢。”许炮炮拍开他搭过来的手,更加大声的对窗外指手画脚,“罢!罢!”
许明诚侧头扫了一眼,“不是叫你,估计是说那公共汽车,bus嘛。”
郑小宁讪笑一下,“哎,看我这水平,连炮炮都不如。”
许明诚哈哈大笑,回答说,“做爹的不如儿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不然怎么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给炮炮这么一岔儿,之前两人的话题就丢下了,许明诚倒是想再捡起来,可转来转去也没办法转回去,只好顺着许炮炮的胡话跟郑小宁闲扯起来,就这么一路闲扯着回到了家。

许炮炮两天不回家,倒也不陌生,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几下自己蹬小靴子。冬天的小靴子厚重难脱,郑小宁蹲下来正要帮忙,倒被他一把推开,嘴里还气喘吁吁的念叨,“No!No!No help!”
郑小宁这些日子跟着许炮炮,英文倒是精进很多,马上明白了许炮炮这是要自己动手的意思,便脱了大衣旁边靠着看炮炮动手;许明诚过来也靠着墙,两人直瞪瞪看着炮炮这小娃儿费劲的脱他的靴子。
搞了半天许炮炮意识到自己弄不下来,遂对着郑小宁张开双手,方才的词换了一下蹦出来,“爸爸,Help,help please。”后面那个please说得奶声奶气,倒像是在说“屁……死”,逗得许明诚大笑。
正笑着电话响起来,许明诚留许炮炮两父子在门口脱衣脱鞋,自己跑过去接了;郑小宁就听他嗯嗯啊啊好多声,放下电话叹口气。
许炮炮摆脱束缚撇开小胖腿往自己房里去了,郑小宁站起来问,“什么事儿啊?是你们家里?”
许明诚摇头,“不,是钟越。”他又叹口气,“真是麻烦,钟越说争取到经费,棒球社团可以去参加什么两地三校友谊赛,说是下学期要到台湾香港去比赛。”
郑小宁啊一声,说,“那不是很好,钟越一定挺高兴的。”
许明诚过来抱住郑小宁,头搁他肩膀上,又是一声长叹,“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去。而且啊,钟越肯定借着这个当口又要加强训练,浪费我多少时间啊。”
郑小宁问,“那什么时候去?他说了吗?”
许明诚扁嘴,“没说,应该是还没定,大约春天完了夏天开始的时候吧,千万别拖到炮炮生日才好。”
郑小宁笑起来,“反正炮炮的生日也就是我们自己胡猜的,你要今年不方便,今年咱们就给炮炮换一天过生日。”
许明诚凑过去在郑小宁脖子上亲一下,“哎,总之这个棒球社团加入错了,早知道要耽误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当时别答应。”他停停又说,“哎,你说,我现在退出好不好?”
郑小宁骇一跳,“那不行吧,钟越得多生气呀。”
许明诚直起身来摸摸鼻子,也不说话,顺着沙发边往地下溜,就坐地下了。他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担忧绍良那边,看绍良的态度,她倒也不是非常明确的反对;只是也不像支持就是了。就许明诚自己来说,当然也并不希望跟家里有大冲突,他终归是希望用尽量和缓的方式让绍良接受小宁──目前看来,绍良那一边接受炮炮是绝对没有问题,接受小宁,若不是以自己伴侣的方式,也是顺畅的。
许明诚想着,不住又叹口气,伴侣什么的,以他这个年龄来说,当然多少给人点儿戏的感觉,绍良之所以没有明确的反对,恐怕也不见得是开明,可能还是有点儿坐等事情发展的意思;除了让时间证明自己的认真,许明诚目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的担心是,在时间流逝的过程里,郑小宁不会因为他的家庭有所动摇。
郑小宁看他沉默不语,还时而叹气,倒以为他当真考虑起退出棒球社的事儿,赶紧过去挨着许明诚坐下,说道,“你不会真的想退出吧,还是别呀,我看钟越真的很看重你呢。”
许明诚给他这一招呼才回过神来,伸手把郑小宁一揽拉到怀里,嘴上说,“你很喜欢棒球?都没怎么听你说过啊。”
郑小宁迟疑的摇一下头,又点一下,“也不是了,其实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钟越那么重视这个事儿,又觉得你很行,你还是不要让他失望吧。”
许明诚随口说道,“他重视我我就要牺牲跟你和炮炮的家庭时间啊,我还重视你跟炮炮呢,他怎么不牺牲牺牲他的社团。”
郑小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跟炮炮又没有什么比赛,又不会跑掉,干嘛这么说啊。”
许明诚还是叹气。
郑小宁接着说道,“我就是觉得吧,有人那么看重,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许明诚忽然明白过来,以郑小宁的经历,被人倚重对他而言一定是件珍贵的事。郑小宁之前开始做播音,只怕也不见得是自己多么喜欢,多少还是有些不叫人失望的意思。这么想着他忽然又有些放心了,就凭郑小宁这么个脾气,也不大可能会辜负自己对他和炮炮的心意。他想了想,试探道,“你觉得钟越的重视很重要?那我对你的重视呢?”
郑小宁以为他又要把话题带歪,站起来说,“不跟你说了啊。”
许明诚伸手扯他一把,嘴里无辜道,“我是认真的啊。你想想,你要光觉得钟越对我这点儿重视我就不能辜负,我对你和炮炮,你可万万,不,十万万不能辜负了啊。”
郑小宁说,“想哪儿去了!”
许明诚犹豫又犹豫,终于暗示道,“即使有别人跑来跟你说什么,你也不能辜负我啊,多想想我对你跟炮炮的重视,别让旁人随便一句话带跑了。”
郑小宁这才反应过来许明诚的意思,沉默一会儿,终于回答,“这么些年,也只你拿我当个……”郑小宁原想说“宝”,终归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把这个字儿咽下去,接着说,“炮炮既然叫了你爸爸,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把他带跑,你就别瞎想了。”
许明诚索性明着说,“那你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听到什么人胡诌,你都得来跟我商量,好吗?”不等郑小宁答话,许明诚又用力加一句,“任何事情任何人。”
郑小宁心知许明诚必然是暗指他母亲,也不好明说,心道若果你不会变,我又怎么会做辜负你的事情,便注目许明诚的眼睛,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上贴一下,低声道,“你放心。”
许明诚心中松一口气, 伸个腰,低头就势在郑小宁嘴上啄一下,说,“那我们说好了,我不退社团,你永远不会不声不响跑掉。”
郑小宁心想这风牛马不及的事儿也能扯一块儿说,嘴上当然还是应了。
许明诚又添一句,“那你可得多多的带炮炮给我加油。”
郑小宁点头,“那是当然。”
那边炮炮专心致志的玩儿一阵,正趴在地上推个小车往外爬,在门边听许明诚说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应了一声,丢下小车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就往他们这边跑,小家伙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嘴里还念叨,“爸爸!爸爸!” 。
郑小宁反应倒是挺快,一听到声音就站起来,也不管自己正被揽在许明诚怀里,这一站,摇摇晃晃的,顿时又跌下,两个人交叠着倒在地上,许炮炮正好跑到旁边,见两个爸爸四仰八叉的躺地上,顿时大声呼喝的预备加入。小家伙语焉不详的一边叫唤一边往郑小宁身上爬,小胖脚丫子踩着垫在下面的许明诚,手还不断扒拉,只把许明诚和郑小宁逗得哈哈大笑。
这是新年的开始,一家三口都欢欢喜喜的,进入了这一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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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当然还没有结束,不过连贯的情节就到这儿(其实是俺连不下去了这罗唆劲儿,囧。。。),后面就要模仿小白的《伍伍》,一串儿一串儿的写番外了。
2011年开始平掉这个坑(恩,虽然是个烂尾),俺觉得很满意,大家新年快乐~

  1. 啊,还没完呢。还得继续等了。不过,好像风格改变了呢。但是,还是挺好看的。

    Reply:汗,风格改变?是说俺又开始从前那种罗唆劲儿了?故事一写长俺就很难控制,哎,还是水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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