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地丁二月蓝

看到蚕挂着这个名字上线,第一个反应是,咦,怎么,是二月兰,不是四月兰吗?
上去一问,果然呢,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名字搞错。
蚕说,想家了。
我叹口气,也贴了个默默噘嘴的犯愁小脸儿。
那花儿,在这儿怕是看不着。
我是记得我第一次见二月兰的,那是一九九七年的春天。
我在南方长大,见惯了一年四季绿树如茵,从来不知道所谓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一九九六年我到了北京,先是在秋天见到宿舍旁边的银杏叶一片一片被染成金黄,然后,又一层一层的落在地上。
宛如梦境。
然后冬天来了,枝干真的是墨黑无一片树叶。
再然后,春天来了。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天:我第一次看到积雪之下翻出的点点嫩绿,第一次看到一夜之间,连翘迎春争相吐出嫩黄。
那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二月兰。
二月兰是淡淡的紫蓝,极小的四瓣花,一片一片铺天盖地的,在校园里满地都是。往往是在树与树之间,密密麻麻的一片。
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一篇课文的,形容春天的满地花多么多么繁荣,然后写文章的那个人用了个比喻,说是像大地铺上了一床绣好的被子。
我一直没明白这个比喻,所以一直疑惑的记着。
那一年我终于明白了:满山满谷的茵绿,再点缀上这一朵一朵的紫蓝,可不就是像一床锦被。
原来这便是繁花盛开。
那时候宿舍里大家都爱这花,有时候下课回来我们中间一人甚至会到一教后面的小树林里采上一束带回来。第一个这么干的,我记得,是宿舍里的老大。
那会儿屋子里连一个花瓶都没有,我们就拿一个小小的杯子,放上水,把花满满的插进去。
那样一小束紫蓝的花,能在水杯活上两三天,几乎没什么香味,只有夜晚的时候,偶尔能觉得有一种碎碎的气息。
那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花,简单的,朴素的(摘花是不对的……),我们自己给自己的春天。
那样的日子后来渐渐没有了。北大附近不久开了一个花房,我们各自也有了各自的男朋友。他们都间或的往宿舍里送花,大束大束的百合与玫瑰,名贵精致,整个小小的宿舍里,都是浓郁粘厚的香。
有时候花香太浓重,我们睡觉前要找个塑料袋把花罩起来放在书架高处,免得夜里熏得睡不着。
然而那么久以后我记得的始终是最初的那几捧紫蓝,也许在二月,也许不在。
肯定是早春的季节,树还未完全回绿,还没有真正的百花齐放,也还没有和暖温湿。
那花,纵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也只得短短不到一个月。
是为早春,匆匆一霎。
离开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北京的春天,不是因为狂风暴沙,而是一夜之间便改变的城市容颜。
我记得嫩黄、粉红和淡紫蓝,我记得繁花盛开姹紫嫣红,我记得苏醒的回暖。
我还记得,那些个春天里的从前。
现下我们宿舍的老大,该是躺在家里,抱着她新生不足三月的宝宝,享受母女天伦了吧。
那个风风火火推门进来,拿着一捧二月兰的女孩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偶尔在她梦里。
红颜弹指老,
刹那芳华。
E
2006.01.16
 

  1. elysee () 发表于2006-01-18 08:35:52

    同学我不得不狠狠地责备你,跟连翘相像的是迎春,连翘长在枯枝上,迎春长在绿色软枝上。二月兰是十字花科,淡紫蓝色,长在地上的。你算是全还给老师了,哎~~~~

    D () 发表于2006-01-17 23:43:47

    哈,我记得最深的是那个穿一件深蓝碎白花棉服,一头乌黑小卷毛的小姑娘,在二体旁边,指着一串串韭菜炒鸡蛋(二月兰还是连翘?)冲我和施治傻笑。
    那天我们都骑车,也就那么一个照面,似乎连寒暄都省了。事后,施治一路上向我详细地解说了二月兰和连翘的性状区别,可惜现在忘光了……

Leav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