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本周我从华盛顿飞旧金山,途中经休斯顿转机,这一路,我的人生又更趋完整了一些:硬是给我亲身经历了一回飞机故障.
话说我上了从华盛顿飞休斯顿的飞机,飞行平稳以后,开始放电影.预告的是史密斯夫妇,才放了个开头,说是DVD技术故障,没法看了.
事后想起来,这点儿小故障,倒象是后来的先期部队,不过当时当然是谁都没有想到了.
后来电影换做BEWITCHED,我看得是一个津津有味,不觉时光飞逝,一下子就到了快降落的时分.
机长的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当然是谁都没在意,这年头,大家坐飞机都坐成了家常便饭,机长的问候都当玩笑看,空姐空少爷们演示紧急求生更是如同做给空气看,一般都是他们做他们的,下面的人自顾自干自己的.
不过这次机长说话的时候却带了些严肃的语气.先是照例说了说目前离降落大约还有多少时间,休斯顿地面温度等等,待得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机长继续说到,目前看来,有可能,他还强调了一下这个有可能(…and I do emphasis the word possiblity),飞机的某一个什么部位出现故障,这个故障会导致降落的时候飞机速度可能(他又说了一遍可能)无法降低到需要的程度,因此算是故障降落.
我们听到这里已经开始面面相觑了,机长继续说,这个听起来比实际情况要可怕一些(It sounded much scarier than it is),很可能会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给大家增加一些节日饭桌上的谈资.说着笑了一下,我们大家继续无语相互凝视中……
然后机长说,虽然情况可能并不至于那么糟糕,我还是决定照本做事,现在我要求所有人回到座位,我们会关闭厕所,空姐们稍后会开始教授大家紧急降落时的姿势和紧急疏散的注意事项.
然后就有空姐出来把所有人引回座位,跟着在机舱走道上演示降落时的姿势:两手交叉扶在前座的靠椅上,把头埋在两小臂之间,双腿夹紧;如果身高不能够着,那么把头伏在腿上,双手交叉于腿下.
空姐演示完毕以后,要求我们大家照做,然后一排一排的检查姿势.
机长跟着说,请摘下身上所有金属尖锐物品,如项链耳环眼镜等等,如若紧急疏散发生,我要求你们丢弃所有随身物品,按指示前往最近的出口,会有空服人员协助你们从紧急出口的充气滑梯上跳下.
他说完又强调了一遍, 我要求你们丢弃所有随身物品……
老实说我之前还有些漫不经心,直到这时候,才开始惊慌起来.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摘眼镜,取项链等等放到随身口袋里.我左看右看,我居然没有口袋,到时候出逃要丢弃随身物品,便是要把包扔了,那岂不是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一开始着急,便想起前段时间讨论的紧急逃生的随身物品了.我反正在三万英尺之上,好些要紧的也没在身边,便很实际的想,等会儿出去,到底最需要什么.
第一便想到电话,若一无所有的到了地面,总需要电话联系别人.于是便把手机掏出来了.
那天好在穿了双长靴,虽然没有口袋,却可以在靴子边沿塞些东西,于是先把手机塞到右脚靴子边里.然后又想,身份证也总是要的,第一补办麻烦,第二回去飞机还得用上.然后把身份证掏出来,跟钥匙包一起,塞在左脚靴边里.
想想还是得带上些阿堵物,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一张和银行卡来,也跟钥匙包塞在一起.
我这么做的工夫,周围人也自准备着,还有穿着凉鞋的人起身找袜子球鞋换上的.机舱里紧张异常.
机长开始询问乘客中是否有飞行员,如有请至前舱云云,更是把我们惊得不轻.
这准备的工夫,就快降落了.
机长说了一句什么,所有的空姐都从前后吆喝起来,整整齐齐,就跟在电影上看到的一般,喊的是”BEND OVER, HEADS DOWN!”,一遍一遍,更是紧张.
凭感觉飞机在降落高度,却也不觉得十分急促.我把头埋在手臂间,开始胡思乱想.先开始想的是,哎~这Gucci包才买了不到半年,就要没了,多可惜;又想,还带着公司的笔记本,这下若毁了,之前做的数据不知道备份没有.想到这儿就开始拼命回忆上次备份的时间……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一声沉重的触地声,显然是飞机着陆了.窗外是呼啸的风声,速度确实极快.我的包放在身边的座位上,就见它啪的一声跌出去,掉到前座椅下方.
我看是看到了,此时却是顾不得.
飞机的减速却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平稳了.
机长从广播里又说了一声,”remain seated”,方才一直没停止吆喝的空姐们一听机长的这句话,又齐声改喊,”REMAIN SEATED! REMAIN SEATED!”…..却已不见紧张了.
大家直起身来,纷纷鼓掌.
从窗子看出去,飞机显然是降落在极偏的角落,望出去一片荒凉,左近没有飞机,也没有见到候机室大楼.
飞机又在机场里缓慢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终于停在一个登机口边.我因为还有飞机要赶,急匆匆下了飞机.有几名警察就站在机舱门口,从玻璃墙看出去,飞机身边停了救火车,警车数辆.
便如机长之前说的,这一趟,果真只是给了我们一项节日餐桌上的谈资.
我在大约半小时后便飞离了休斯顿,机身下一片平铺的灯火辉煌,一副繁华景象.
我心里想,有惊无险,实在幸运.
是以为记.
三点经验:
1,飞机上还是要穿有口袋的衣服,果真紧急疏散逃生,总可以在口袋里塞些必需用品;
2,还是不要穿凉鞋上飞机.
3,奢侈品还是能免则免,真丢了怪可惜的……(鄙视自己一下……  )